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大楼前。
这里属于沪城的边缘地带,虽然也挂着创业园区的牌子,但周围环境确实不敢恭维。地面坑坑洼洼,路边还堆着不少建筑垃圾,大楼的外墙斑驳,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工业楼改造的。
“就这?”
苏蔓把玛莎拉蒂停在路边,看着这栋破破烂烂的大楼,一脸嫌弃:“陈老板,你确定你没指错路?这地方看着像传销窝点啊。”
“没错,就是这儿。”
陈洛秋下了车,甚至都不用看路牌,熟门熟路地带着两女走进了那部有些摇晃的货梯。
钟冉冉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污渍,眉头紧锁:“陈洛秋,你那个游戏团队就在这种地方办公?你确定他们能做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环境不重要,重要的是人。”陈洛秋按下楼层键。
“叮——”
电梯门打开,一股混合着泡面味、烟草味和机房散热味道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
钟冉冉和苏蔓几乎同时捏了捏鼻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概只有一百多平米的开放式办公区。
环境确实可以用“糟糕”来形容。
地上乱七八糟地走着各种网线,桌子上堆满了吃剩的泡面桶和饮料瓶。十几个戴着眼镜、头发油腻的年轻人正对着电脑疯狂敲击键盘,甚至有人直接裹着军大衣睡在旁边的行军床上。
“陈总?!您来了!”
一个穿着格子衬衫、顶着鸡窝头的男人从一堆显示器后面钻了出来。
这人正是原五分钟科技,现时光游戏的创始人——郜飞。
看到陈洛秋,郜飞激动得差点把眼镜摔了,赶紧迎上来,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敢伸出来:“陈总,实在不好意思,这……这儿太乱了,没想到您会亲自过来……”
“没事,大家辛苦了。”陈洛秋握住他的手,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钟冉冉站在门口,看着这宛如黑网吧一样的办公环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洛秋……”钟冉冉拉了拉他的衣袖,指着那一屋子像难民一样的程序员,压低声音道,“这就是你口中的‘精锐团队’?这就是你说的能救咱们公司命的‘印钞机’?”
“你确定……他们不是在搞什么病毒软件?”
她内心的怀疑达到了顶峰。这种草台班子做出来的网页游戏,真的能和那些大厂的端游抗衡?真的能值两百万?
陈洛秋没有解释,只是走到郜飞的工位前,指着屏幕上那个已经基本成型的绿色农场界面。
“郜飞,给我看看最新的版本。”
“好嘞!”郜飞兴奋地操作起来,“陈总,按照你的要求,我们在游戏中增加了好友间相互偷菜的玩法,还加入了好友排行榜和防偷道具等功能……”
随着郜飞的演示,原本还有些嫌弃的钟冉冉,目光逐渐被屏幕上那个看起来简单、却透着一种莫名魔性的画面吸引了。
虽然画质不如大型网游精美,但那种种菜、收菜、偷好友菜的交互逻辑,竟然让她看得有些手痒。
“学姐,别小看这里。”陈洛秋看着屏幕,眼中闪烁着光芒。
……
之后的一整个下午,陈洛秋就跟郜飞这边团队讨论着各种细节。
苏蔓在时光游戏这边‘参观’了一圈后就走了。
钟冉冉没有跟着一起走,像个跟尽职的秘书一样的跟在陈洛秋后面,认真地听着陈洛秋和郜飞他们讨论问题,时不时的接几个电话,又在笔记本电脑上看会儿新闻。
网上的新闻已经开始发酵了。
#时光科技资金链断裂#、#陈洛秋天才昙花一现#、#时光微博寒冬将至#……等几个话题已经冲到了几家竞争对手平台的热搜榜上。
每一条话题下面都有成千上万的讨论。有用户担心时光微博会不会倒闭,有看不惯陈洛秋的人在幸灾乐祸,也有所谓的“业内人士”在分析时光科技的各种“问题”。
钟冉冉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她点开一条转发量很高的微博,博主是个认证的“互联网分析师”,写道:“据可靠消息,时光科技账面资金已不足维持两个月运营。创始人陈洛秋近日前往寺庙祈福,可见已走投无路。建议用户尽快备份数据,以免平台突然关闭造成损失……”
下面评论更是五花八门:
“完了完了,我刚在时光微博上积累了几千粉丝!”
“早就说了,这种垃圾平台撑不了多久。”
“企鹅赶紧把微博做起来吧,我还是信大厂。”
“小公司还想做社交媒体,我早就说了,陈洛秋会死的很惨。”
“陈洛秋才十九岁,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楼上别洗了,年轻不是失败的借口。”
“孤勇者?我看是蛄蛹者才对吧!”
“蜀大的,呵呵。”
钟冉冉看得火大,正要打字反驳,却被陈洛秋伸手拦了下来。
“别看了,浪费时间。”陈洛秋摇了摇,“舆论就是这样,你好的时候把你捧上天,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恨不得踩死你。”
“可是他们说的也太难听了!”钟冉冉愤愤不平,“什么走投无路,什么必死无疑……他们了解情况吗就在那瞎说!”
“让他们说。”陈洛秋语气平静,“现在骂得越狠,到时候的脸越疼。”
钟冉冉听完,将信将疑。
……
两人从时光游戏出来,已经是傍晚了。
这里虽然环境简陋,但团队的进度让陈洛秋非常满意。他已经通知杨帆安排技术人员和郜飞这边尽快对接了。
“行了,我也看完了。”钟冉冉虽然对那个游戏还是持保留态度,但看陈洛秋那么笃定,她也没再说什么风凉话。
她看了一眼陈洛秋,突然说道:“对了,今晚你有空吗?”
“怎么?想请我吃饭?”陈洛秋问。
“不是我。”钟冉冉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有些不想提,但又不得不提,“是我爸。”
“你爸?”
“嗯。”钟冉冉叹了口气,“他听说你来了沪城,而且知道是你拒绝了那个减肥药的广告。之前跟你说的我爸那个朋友……其实以前是我爸的战友,所以这事儿挺尴尬的。”
“我爸想请你吃顿饭,一是因为我把公司卖给你他确实想见你。顺便……可能也是想当个和事佬,或者看看你这边还能不能商量一下……”
钟冉冉说得有些支支吾吾,说完她看着陈洛秋,又补充道:“当然,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我帮你推了就是了。我爸那个人……有时候挺强势的。”
陈洛秋闻言,眉毛微微一挑。
钟冉冉的父亲,他在前世虽然没见过,但也听说过,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
“去,为什么不去?”陈洛秋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衣领,“正好,我也想尝尝沪城的本帮菜了。而且……我也不能让你这个中间人太难做,不是吗?”
钟冉冉愣了一下,看着陈洛秋那张年轻却从容的脸,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暖意。
“行,那就上车吧。不过我可提醒你,我爸那关,可比我难过多了。”
“放心。”陈洛秋拉开车门,“只要他不逼我娶你就行。”
“陈洛秋你大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