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黄符,气味不太对!”
会稽郡王家的庄园里。
王凝之总算是派上了一点用场。
王肃之凑上去闻了闻那半张符纸。
“是鱼腥气,”
“还有,这符篆色质明亮。”
王凝之上手一摸,就冒出一缕白烟。
“是磷粉!”
王肃之闻到气味,赶紧捏住鼻子。
符篆,腥气,磷粉。
还有贼人的尸身。
粗糙的手足和黝黑的面庞,可以断定在海上讨生活的渔民。
“二哥,符纸出于何处?”
面对四弟的问题,王凝之也是没有头绪。
他精于金丹、药饵、房中、行引、导气。
独这符篆是弱项,只是略懂。
“如白水先生在,可去询问,可惜一向行踪不定,不知往何处去。”
“兵士正搜查踪迹,城门已闭。”
“那我去问。”
王凝之收起了符纸。
“道韫未至?”
这声询问让这两兄弟想起来。
他们正在给母亲请安。
“回母亲,一早出门去,至今未归。”
每天清早,各家都要到这里给母亲郗璿请安。
虽然王家的庄园占地面积太大。
以至于中午人才能到齐。
不过,往常谢道韫都会早早到。
“又是你小子,给人气受了。”
王凝之还想解释几句,又不敢抬头去看母亲。
“看来是有要紧事务!”
郗璿起身就要回屋里去。
“老身歇息去了,都散了。”
年近八旬的郗璿,身体硬朗,精神矍铄。
到她这个年纪,除了一家人多见见面,也没有别的想法。
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
王凝之赶紧上去搀扶母亲郗璿。
“你呀,少琢磨那些长生法门,你爹用心了几十年,还没我这个寿数呢!”
“儿遵母亲教诲。”
“还有长公主,要去问候,虽说成婚不合礼法,怀却的是王家骨肉,王家不该失了礼数!”
“孩儿这就去!”
“捉贼不能光叫肃之去办,你既是长子,又是长官,该尽心尽力。”
“是。”
“下个月又有朝会,奏本准备如何?”
“正下笔中,不日便成。”
“孟姜那边来信了没?”
“阿姊正和谢家谈婚事,说是见过谢玄之子,谢瑍,可为佳婿。”
“两家门第相当,年纪相仿,合适,合适。”
郗璿走到了房门口,正要进去,转头问起王凝之。
“可有京口当地消息?”
“并未收到。”
郗璿想出谢道韫不打招呼就走的的原因了。
“凝儿先去。”
“是。”
自从王羲之去世后,郗璿每天都会唠叨几句。
二十二年,日日如此。
在高平郗氏失势前,她还不会烦闷。
儿媳们愿意抽空来陪陪婆婆说说话,解解闷。
女儿也总回家来。
来走动的宾客,更是不少。
这几年,院里就安静了不少。
进了屋,郗璿赶紧去拿水瓶。
“该浇水了!”
她总算有空养养花,逗逗猫。
“哎呀,忘了问,小弟的病好些了没?”
她拍了拍脑袋,有些懊悔。
“小宝,快下来。”
一只白猫从花架上被抱了下来。
郗璿抱着白猫,坐到了床边。
“又是一天。”
等在院外的王肃之看见王凝之,上前说道。
“郡兵都调动出去,人手不够。”
“原是派去沿岸搜寻海贼踪迹,不必担忧。要人去找孙内史。”
“郡府传言,说二哥带队出海了。”
“许是看错了。”
王凝之不管其他,上了车就要出门。
“还有人到郡府索赔船只。”
“照价赔就是。”
王凝之刚听完母亲的唠叨,有些心烦。
“走了!”
牛车的速度不快。
王肃之也没有追赶。
“快去郡府。”
他赶紧上了马车,忙自己的事去了。
慧远所指的南方,的确麻烦不少。
除了山阴县,还有钱唐县。
“这雪地怎会硌脚?”
又往南走了半日,黄鱼到了钱唐县地界。
他觉得是走久了脚痛,准备找个地方歇歇。
听说这里遭了灾,他没想到还能看见人烟。
“吾是远行路人,可否借个屋檐歇歇脚?”
柴门裂开道缝,一双眼睛扫了他两眼。
“进来。”
黄鱼进了门,屋里还算暖和。
火堆上架着一只冒着热气的陶罐。
他看着一屋子人把火堆围住。
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屋里的人从陶罐里捞出一大堆贻贝,分着吃了。
黄鱼没想到自己也有一份。
“贻贝可鲜咧!”
他刚要伸手去接,一只手就把他的嘴捂住了。
“记住,不准说贻贝!”
黄鱼不知道贻贝能犯忌讳,点了点头。
几枚刚煮好的贻贝立刻丢在了他的手里。
“快吃,壳要敲碎藏好。”
“好,好。”
就在他正要吃的时候。
那扇破旧的柴门就倒在了地上。
“好啊,人赃并获,没得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