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饶握着手机的手在抖,指腹把屏幕都按出了淡淡的印子。他靠在赛车方向盘上,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急躁:“我能跟你见一面吗?”车窗外的风灌进来,吹得他头发乱糟糟的,眼底却亮得惊人。
“嗯?你找我有什么事?”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像砸在铁板上,铿锵有力,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能不能正经点!”张饶猛地拔高声音,又怕被人听见,慌忙压低了音量,指尖在方向盘上狠狠敲了两下,“这事儿关天关地!”他的喉结滚了滚,刚才对孙兴明的怒火还没消,此刻又添了层火烧火燎的急。
“说吧,什么事。”那声音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股审视的锐利,像在掂量话里的分量。
张饶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孙兴明……他把我们公司的秘密文件卖给倭国人了。”他顿了顿,声音发颤,“里头也有国家科技的核心机密,只有你们能动他,能把文件追回来。”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的,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我可以带人去追。”手机那头的声音陡然转厉,像淬了冰,“但你得想清楚——这话要是有假,别说你,连我都得吃警告处分。”
张饶的手猛地攥紧,手机壳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他望着远处码头的方向,那里隐约有船灯闪烁,突然用力捶了下车门:“是真是假,你们一查就知道!我张饶再混,也不会拿国家的东西开玩笑!”声音里带着赌上一切的决绝,眼眶都红了——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去,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嗯,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手机那头传来这句话,声音里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沙哑,紧接着便是“嘟嘟”的忙音,像重锤敲在张饶的心上。
“难道这个时候,真的要让我落得个臭名远扬吗?”张饶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喃喃自语。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攥着手机而泛白,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那股恶心又憋闷的感觉,比吞了一百只苍蝇还要难受。他猛地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车身跟着晃了晃,眼神里满是挣扎——往前是深渊,往后是死路,仿佛怎么选都是绝境。
“一号,目标出现。”对讲机里突然传出一声急促的呼喊,电流声刺啦作响,瞬间撕开了夜的寂静。
“目标在哪里?”董家成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抓起对讲机,眉头瞬间拧成一团,眼神锐利如鹰。他指尖在膝盖上快速点着,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他在码头,好像在等什么人?”对讲机那头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喘息,显然是在快速移动中汇报。
“你们不要跟得太紧,保持距离,有任何动静立刻汇报。”董家成沉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他盯着车窗外漆黑的夜色,心里飞速盘算:张饶半夜跑到码头做什么?那里除了停泊的货轮和潮湿的海风,还有什么值得他冒险的?忽然,他脑中“嗡”的一声——猛然想起在国安局听到的那句“近期有可疑人员试图通过水路离境”,混沌的思绪瞬间清明。他忙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找到张饶的号码却迟迟没有按下,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屏幕,每一秒都在权衡利弊。
码头的路灯忽明忽暗,最后一盏也缓缓熄灭了。张饶坐在车里,只有仪表盘的微光映着他紧绷的脸。他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指节泛白,掌心沁出的汗濡湿了皮革。打过那通电话后,对方就没了回应,每多等一秒,心就往下沉一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却驱不散心里的焦躁。
“滴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刺耳。
张饶几乎是弹起来抓起手机,看清屏幕上的号码时,瞳孔猛地一缩。“喂,你要干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颤抖,却藏不住那份被看穿的慌乱。
“我知道你在码头。”董家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张饶嘴上硬气,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扫向车子四周,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他猛地攥紧拳头,目光冷厉如刀,语气里满是嘲讽:“你是不是又派人盯着我?我是你什么人?用得着这么‘关心’我?”
“你是我侄子啊,快喊叔叔听听。”董家成在那头轻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戏谑,却像一根针,刺破了张饶故作强硬的伪装。
“哼,你真是不见便宜就觉得亏。”张饶没好气地啐了一句,心里却越发不安。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我知道被你的人监视了,有话就直说,你想知道什么?”
“你心里清楚我想知道什么。”董家成的语气瞬间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我们见一面吧。我的人就在你附近,穿深蓝色夹克,你跟着他们过来就行。”
“凭什么你让我去我就去?”张饶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声音陡然拔高,胸口剧烈起伏,“你以为你是谁?”
“你最好想好了再说。”董家成的声音里再无半分玩笑,冷得像码头的海风,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你干的那些事,不是只有我知道。国安局的资料早就准备好了,只差签字审批。张饶,我不想看着你走到那一步。”
张饶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抖,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他死死咬着牙,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最终化为浓浓的讥讽:“猫哭耗子假慈悲。说吧,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见面再说。”董家成说完后就挂了手机,他看着手机屏幕闪动的屏保。
张饶看着手机屏幕,右手则是摸了一把额头,他知道这个时候只有这个死对头可以救自己,但是自己又不能失了自己身份,他就关上车灯,靠在椅背上,看着码头最后一盏灯的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