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主任,审得怎么样了?”董家成看见赖文才推门进来,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在茶几上也顾不上捡。他往前凑了两步,眼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昨晚熬了半宿弄来的资料,到底管不管用,就看这会儿了。
赖文才手里抱着几本厚厚的审讯本,脚步有些发沉,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显然是熬了通宵。他把本子往桌上一放,长舒了口气,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却难掩一丝兴奋:“董师长,多亏了你给的那些资料!”他用袖子抹了把脸,眼底泛起血丝,“这次审得顺多了,跟第一次的结果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之前那些人满嘴跑火车,这次一拿资料敲他们,全撂了。”
董家成接过审讯本,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着,嘴角忍不住往上扬,眉梢都带着得意:“管用就好。”他随手翻开一本,目光扫过那些认罪的供述,眼神里满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笃定,像只刚打赢了架的小兽,浑身都透着股藏不住的骄傲。
赖文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董师长,那我们先去眯会儿,下午还有几个硬骨头等着啃呢。”他揉着发酸的太阳穴,脚步虚浮地往门口挪,眼皮重得像灌了铅——这通宵熬的,骨头缝里都透着累。
董家成挥了挥手,注意力早被审讯本里的内容勾走了,嘴上应着“去吧去吧”,眼睛却没离开纸页,指尖在“张饶”的名字上重重一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房间里的昏暗的灯光里,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倒比平时多了几分沉敛。
“张饶,这次我看你往哪儿跑。”董家成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指尖在审讯本上“张饶”的名字上重重一戳,眼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他扬声喊道:“七班长!”
“到!”一名身穿军装的上士应声而入,身姿笔挺如松,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右手下意识地贴向裤缝。
董家成抬眼,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你们班准备一下,晚上跟我去抓个人。”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嘴角却仍挂着一丝“坏笑”,像猫盯上了猎物。
“是!”七班长立正敬礼,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需要准备什么特殊装备吗,师长?”
“全副武装就行。”董家成叮嘱道,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记住,动静越小越好,悄悄准备,别惊动其他班。”
“明白!”七班长再次敬礼,转身时脚步放得极轻,像一阵风般退出了办公室。
另一边,张饶坐在红木太师椅上,手指烦躁地摩挲着冰凉的扶手,眉头拧成个疙瘩。他猛地按住右眼,眼皮还在突突地跳,像有只虫子在皮肤下游走。“妈的,邪门了。”他低声骂了句,心里莫名发慌,“右眼老跳,该不是有人要搞我吧?”
“张少这是被昨天那几个妞勾了魂吧?”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男子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语气轻佻,手指还在把玩着一串金丝楠木的佛珠。
“放屁!”旁边立刻有人呵斥,是个穿着花衬衫的壮汉,他拍了拍张饶的肩膀,一脸谄媚,“张少是谁?咱们圈里的‘花爷’,只有他惦记别人的份,谁敢惦记他?”
“就是啊,黄亚楠,你这名字听着跟小姑娘似的,嘴还这么碎。”另一个瘦高个男子——邢志飞,故意拖长了语调打趣,眼里满是戏谑。
“去你妈的!”黄亚楠顿时炸了毛,一脚踹在邢志飞的小腿上,“老子的名字轮得到你置喙?”
“行了,吵什么!”张饶猛地一拍扶手,声音陡然拔高,眼底的不安更浓了。他扫了眼这群狐朋狗友,个个吊儿郎当,心里的烦躁更甚,“都三十多的人了,能不能干点正事?想想今晚去哪儿耍。”话虽如此,他的手却仍下意识地按着右眼,那股跳得心慌的感觉,怎么也压不下去。窗外的月光明明晃晃,他却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像有双眼睛正从暗处盯着他。
“张少,今早发生的事,你们听说了没?”邢志飞往前凑了凑,身子半倚在茶几上,刻意压低了声音,眼里却闪着邀功般的光,像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秘闻。
“什么事还能入得了张少的眼?”黄亚楠嗤笑一声,往沙发上一靠,二郎腿翘得老高,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邢志飞嘴里的“大事”,多半是些捕风捉影的噱头。
“你给我滚远点!”邢志飞狠狠瞪了黄亚楠一眼,又立刻转向张饶,脸上堆起神秘的笑,“张少,这事儿您指定感兴趣——鲁省驻京办今早被北苑那几位老爷子端了,听说周永安都被他们给‘请’走了。”
“呵,你这消息怕不是哪个陪酒小姐跟你胡侃的吧?”黄亚楠没忍住,又插了句嘴,嘴角撇得老高,显然不信。
“你闭嘴,听志飞说。”张饶抬手制止了黄亚楠,身体微微前倾,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端起茶杯的手顿在半空,指尖无意识地蹭着杯沿——周永安这三个字,总能让他心里发紧。
邢志飞见张饶认真起来,越发得意,故意顿了顿,才慢悠悠地说:“周永安被他们直接押去505医院了。”他看着张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补充道,“我发小在505当护士,偷偷跟我说的——周永安,活不过一年了。”
“你说什么?”张饶猛地从太师椅上弹起来,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撞在桌角,茶水溅了一地。他死死盯着邢志飞,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镇定瞬间崩塌,连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消息……是真的?”
“千真万确!”邢志飞拍着胸脯,语气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他们医院都下了封口令,我发小冒着风险才透出来的。”他看着张饶脸上变幻的神色,心里那点炫耀的心思越发膨胀——能让一向沉稳的张少如此失态,这消息可没白打听。
张饶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眼角的肌肉微微抽搐着——周永安要是倒了,那盘压在他心头的棋,是不是就能松快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