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小石头去了学校,看文贤莺把人带去了一年级的教室,石宽在外面看真是想笑。
石头都快十二岁了,和那些五岁六岁,七岁八岁不等的小孩子坐在一起,真是鹤立鸡群。这些鸡,哪里敢欺负石头这只鹤啊。
因为今天还要装船去县城,他没在学校多逗留,匆匆忙忙又回到家去。
中午这样,船就已经装好,石宽和一个伙计搭船去了县城,到县城时,天还没黑呢。
他让伙计在码头看守,就去往大姐文贤欢家。在路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他立刻追上去,伸手一拍,叫道:
“大头领,你不好好跟着贵叔,跑出来干嘛?”
冬生是被文贤贵派出来的,探牛家的宝贝在哪里,光有洛阳铲还不行,因为是晚上偷偷摸摸的干,必须还得有一把洋火把。文贤贵称之为手电筒,所以就让他出来买。
他是下午出来的,明天才能回去。现在无聊就满大街乱窜,寻找漂亮的姑娘和小媳妇看,过过眼瘾,哪想到被石宽撞到了。
“宽……宽叔,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送药材来县城啊,我还问你怎么在这里呢?”
对于这个冬生,石宽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贵叔叫我出来买东西的。”
冬生只好搬出文贤贵来,但并未说买手电筒的事。
“东西买好了吧,怎么还不回去?”
“还没买呢,明天进去了再买,现在谁带在身上那么重啊。”
“那一会跟我去卸船,晚上吃住就有着落了,省几个住旅社的钱。”
“好啊,又有好吃的。”
冬生嘿嘿笑着,还真的贪这一顿吃的了。
文贤贵让他吃过午饭才出来,就是留他在县城过夜的。而且又给了一些钱,让他去睡姑娘。他是很想睡女人,可已经看不上芙蓉坊的那些姑娘了,晚上还真的去睡旅店,所以帮石宽干活,晚上有吃住,真的是好事一桩。
这个文贤贵,已经连续两次给钱让他去睡姑娘了。真的是钱多到随便乱花,请人开心去吗?冬生还有点搞不明白文贤贵的用意。
帮石宽干活,就是卸药材装板车,运回赵老爷的仓库。这活看着挺累,但对冬生这种浑身是劲无处使的人来说,根本不是个事。
把自己身体弄累了一点,晚上还好睡觉,不要胡思乱想其他的。
和石宽在赵老爷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冬生就告辞,准备买手电筒还有一些肉菜,回木和乡去了。
可他来到那几间洋行门口时,却看到平时人进人出的洋行,这会却是铁将军把门,一间都没有开。
一问旁边的人,才得知这些洋行每天快中午才开门,一开就开到半夜,他这是来早了。
这不是龙湾镇那些小铺,没开门可以叫人开门。现在只好等,再去逛上那么一两圈才来了。
走在已经热闹的街道上,突然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不是赵永贞吗,他连忙挤了过去。
“嘿!永贞,怎么是你啊,你也来赶安平集吗?”
“冬生?是你呀,说过了叫我阿永,别叫我名字。”
赵永贞肩上斜挎着个布包,布包里装满的东西。他是今天早上和老丁一起搭乘范明的公船出来的,老丁要和他去卖古董,他想给二妮买点东西,就没陪老丁一起去。刚给二妮选好的东西,结果就被冬生碰上了。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冬生跟踪了,手紧紧抓着腰间的布包,生怕被抢去。
“瞧我这嘴,又忘了,走,我请你吃饭去。”
冬生只当是在这里和赵永贞偶遇,并未觉察到有什么异样,过去就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才吃过早饭不久,吃什么饭啊,要不,我请你去喝两杯。”
怀疑过后就是讨好啊,要是能和二妮好上,那以后还得叫冬生为大哥呢,所以赵永贞立即改变的态度。
“我说的吃饭就是喝两杯啊,城里人就是这么说的。”
冬生晃着赵永贞的肩膀,装作自己见多识广的样子。
赵永贞也不戳穿冬生的话,笑着回答:
“有这么个说法,我在八贺县时,八贺街上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两人勾肩搭背,寻找到了一间小饭碗,炒了两个菜,要了一斤烧酒,就在那边喝边聊。
喝酒聊天了,赵永贞就把小挎包放到旁边一张椅子上。
冬生伸手过来随意摸了一下,感觉里面是一本本的书,就调侃道:
“当年读书最调皮的就是你,作业从来没完成过,怎么现在后悔了,又想啃点书本啊?”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现在啃的书本和以前的书本大不同啊。来来来,碰一个。”
赵永贞举起了酒碗,朝冬生晃了晃。
冬生也端起了酒碗,当的一声,和赵永贞的碗碰了一下,然后灌下一大口。
“啊!什么黄金屋颜如玉的,我所认得的那些字,一大半又还给高老师了,我是看不下去这些书。”
“不说书了,说说你们那水库吧,什么时候能竣工啊?”
赵永贞也看不进书,翻开书本,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就像苍蝇一样朝他飞来,不到一分钟,他就得头晕脑胀。
这次来县城,他想买点东西送给二妮,可又不知道买什么?买衣服裤子吧,也不知道二妮是什么尺寸。想去买点头饰手镯什么的,又怕不要。
想起那天晚上在窗户像看到二妮看书的样子,他就想不如买书。二妮那么喜欢看书,送书一定不会拒绝的。所以今天已到县城,他就去转那些书摊,不管新的旧的,一股脑买了十几本,装满了这个小挎包,心想送给二妮,二妮肯定又会主动抱他一下的。
“水库啊,谁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完成,现在打仗了,日本鬼子一来,能不能挖下去还是一回事呢。”
冬生以前不太知道打仗的事,到了木和乡,工人们聊天除了聊女人,那就是聊打仗的事,所以他现在对这些,也是知道了不少。
“日本鬼子太可恨了,我前年就想去当兵,当时看到那布告说要年满十八岁的,也就没去成。后来才知道狗屁十八岁,只要不瘸、不聋、不瞎、不哑,到那里填个名字,人家就发衣服发枪了。”
说到了打仗,赵永贞脸上也是露出了怒色,拳头捏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