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很机灵的赵永贞,这会憨得像根木头。
“听到了,哦不,为什么我是男的就不可以想你?”
“反正是不可以想。”
二妮哪知道为什么啊,脑袋低低的。
赵永贞上前了一点,把二妮的另一只手也抓住。
“那我要是想了,怎么办?”
“不知道,我要回去了。”
其实二妮自己心里也想赵永贞,想得她看书都看不进去,否则刚才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把书给小丽。
二妮一说要回去,赵永贞就充满了不舍,不由得一下把人拉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别走那么快,我还有话没对你说呢。”
二妮说要走只是嘴上说说,脚下并未迈开步子。现在突然被抱住,她的心就慌了,使劲推开赵永贞,扭身就走。
“混蛋,一会我爹娘看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
怀里空空,赵永贞失落啊。
二妮同样失落,刚才被赵永贞抱住,那种感觉好极了, 怎么就把人推开呢?推都推开了,后悔也没用,只能采取补救,她又回过头来,小声说了一句:
“以后别偷偷摸摸来我家,明天上午,我忙完家里的活就去那天那棵柳树下等你。”
“你可一定要来呀。”
刚刚失落的心,现在马上又变得美滋滋的。这心脏要是不够年轻,一起一落的,定会弄出毛病来
二妮的身影消失了,可怀里残存的温暖还在,赵永贞久久不愿离开。
这一晚,无论是他还是二妮,应该都是难以入眠的。
第二天一早,赵永贞就到了集市旁徘徊,等待二妮的影子。他知道二妮不会这么快来到,但是他愿意等。
石鼓坪村的石妮也早早起身,吃好了早饭,交代儿子石头几句,便挽了个小布包,往龙湾镇上走去。
赶集的人大多数脸上充满喜悦,可石妮却是脸色沉沉,一路上,脚都踢到了几次石头,也没能让她提起精神。或许她只是去龙湾镇,并非赶集吧。
不是赶集,但到了龙湾镇,她还是到集市上去转了几圈,什么都没买,最后一咬唇,扭身过了石拱桥,往石宽家走去。
此时石宽正在药材棚前,看大壮和几个下人整理那些药材。现在药材生意是淡季,但每两个月还是有一船运去县城的。今天整理好,明天又该装船去县城了。
“石宽,你看谁来了?”
身后响起了文贤莺的声音,石宽立刻回头看去。本来想说“你呗,还有谁呀。”可看到一身粗布衣裳的石妮站在文贤莺旁边,那到了喉咙的话,就又咽了下去。
石妮比文贤莺大概大上那么五六岁,长得也蛮漂亮的,当年在石鼓坪村,也算是一枝花了。
可现在站在文贤莺身旁,就好像一位大婶带着侄女出来。不对,应该说是大婶跟着侄女出来。因为石妮脑袋低低,都不敢怎么看前方,那略显毛躁的头发,更添几分衰老。
而旁边的文贤莺,脸虽然不再粉,但依旧的白。和石妮蜡黄带黑的比起来,一个在天,一个在地,都不足以形容。
石宽和石妮以前的事,每次说一点,早就全部向文贤莺坦白了,现在两人站在一起,他虽说没有什么尴尬,但也是有些不自在的。
“是……是石妮啊,有……有什么事?”
“什么事把人带回家了说呗,真是的,我要去一下二姨娘那,就不作陪了。”
文贤莺白了一眼石宽,转头又和石妮说了几句,然后就走了。她是真的要去杨氏那,但也是腾出空间,好让石妮和石宽更方便说话。
以前她就不担心过石宽和别的女人有什么,这个石妮虽说以前和石宽有过那么一点往事,但现在这个样子,更不需要担心。
文贤莺走了,石宽交代了大壮两句就走过来。
“今天来赶集呀?走,到家里坐去。”
“是……哦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石妮话说得吞吞吐吐,路上想好的语言,到这全都忘了。
为了缓解气氛,石宽摸出了一根小烟点燃,调侃道:
“到底是还是不是哦?”
石妮不回答,岁月已经把她摧残得沉默寡言,没能记起台词,索性先不回答。
刚才她已经到了石宽家门口,刚要走进去,就碰到文贤莺从里面走出来,心里一紧张,就把想好的话全忘记了。她知道文贤莺是教书的,却不知道还有礼拜这说法。
进了院门,没看到那些孩子,但听到大大小小的叫喊声。孩子们应该是躲到后院去玩捉迷藏了,只有声音从屋顶上飘过来。
进了客厅,土妹给两人端来了茶,又退下去。
石宽烟还没灭,也就不喝茶,问道:
“大叔现在怎样?身体还好吧?”
“我爹都已经死去三个年头了。”
走了这么远的路,石妮本来想喝茶解解渴的,可说到她爹,触动了心里的痛,暂时的忘记喝茶。
“石大叔不在了?”
石宽有些惊讶,印象中石大叔还不太老,只是后来腿脚不好,窝在家里出不了门了而已,怎么就死去三个年头了。
“嗯,早先还能下床,在院子里用张板凳挪一挪,后来下不了床,在床上躺了两年,再后来就死了。”
石妮说这话时,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早些年她爹身体好,人又勤奋,光靠上山砍柴卖,以及使牛帮人干点活,也能把日子过得蛮好。
后来砍柴受伤,腿脚不灵活了,家就像塌了一角一样。生活上的艰辛,一下子就压得喘不过气来。
虽说她有股不服输的劲,爹不能上山砍柴,她就接过柴刀上山,干了男人干的活,勉强把这个家支撑住。
只是后来大旱,连累到她们没田种的人也跟着受苦,砍柴卖也没有人要,买粮食更是贵上好几倍。那年逼不得已,把陪伴多年的老牛卖掉了。
老牛一卖,爹的心也就走,躺在床上两年,最终没能挨过,去见她娘了。
爹死后,她一个人拖着儿子石头,日子过得干巴巴,经常是几个月饭桌上也见不到一块肉。石头看到别人杀猪挑肉来卖,眼珠子都瞪得快掉到地上,直伸舌头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