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到外面岔道口,石宽想坐在这里等邓铁生和柱子回来的。
可想一想,邓铁生这么急的去找柱子,肯定是把冬生他们揪来的村民还在警务所里,能把四个半大小子抓住,人肯定很多。
可不能让这些人愤怒过头,做出什么更大的事来。这样一想,他也就不等了,自己先跑去警务所。
到了文家大宅门口,想着去到警务所,人家也不一定买账,得找个人一起作伴去。于是身子一拐,拐进了文家大宅。
到了文贤贵家,门口开着,阿元坐在院里面编簸箕,手中的篾条甩得哗啦哗啦的响。
“阿元,三平在家吧?”
刚刚才和连三平回来的,不在家又能去哪?石宽是明知故问,碰到了人,没有什么话了,那就随口说的。
“是石队长啊,三平回来都没喝一口茶,就急匆匆的跑出去了,说是去警务所看一看。”
石宽来就是找连三平一起作伴的,哪知道连三平竟然出去了,这倒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嘛,连三平是警察,可能文贤贵交代,回来了到警务所去看一看,那也情有可原。他把那跨进门槛的脚收了回来,说道:
“我正要找他一起去警务所呢,我走了哈。”
石宽脚步匆匆,出了文家大宅,过了石拱桥,到那醉仙居前。这个时间点,醉仙居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刻,可那一排门板都不拆完,只是打开了两扇勉强可以进出,里面冷冷清清,伙计都看不到一个。
估计是正月初一被扒光游街,以及后面婆娘跳河自杀,这一连串打击,使得魏老板无心经营了。
魏老板经不经营,这和石宽没有关系,一年到头他也光顾不了几次醉仙居。他加快了脚步,又往警务所走去。
警务所里乱糟糟,或站或蹲,围了得有十几个人,手里拿着木棒镰刀,嘴里说的正是冬生他们一伙偷鸭打伤人的事。
看这群人义愤填膺的样子,石宽暗自庆幸自己来得早一点,不然这群人。真有可能把冬生他们拉出来毒打一顿。
“各位,我是冬生的亲属,他偷了你们多少鸭,你们做个价,我赔给你们便是。”
其实石宽有些担心过头了,这群人要打冬生他们的话,早就乱棍打死了。他们就是知道冬生和石宽有些瓜葛,才不敢轻易下手,把人扭送到警务所。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也是认识石宽的,这时一位年纪比较长的开口:
“石队长,你来了就好,我叫赵正永,十四只鸭,全被他们赶到圈子里,生火烧了,我堂弟就靠这些鸭,每天下蛋换点钱过生活的,抓到了他们,居然还把我堂弟腿打断了。要不是被人发现,回来通知了我们,我们还抓不到人呢。这种不法之徒,不能单是赔钱啊,你说该怎么办?”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屋子里坐不下那么多人,你和几个说得上话的进来,我们好好的商量。”
看着文贤贵办公室前有两小警察持枪站在那里,石宽就知道是不准这些人进去,看来连三平还是能处理一些事情的。
警务所的警察都认识石宽,石宽要进去,他们也不阻拦。
只是进去了,却没看到连三平在里面,只有冬生和三个小伙,鼻青脸肿,衣服被撕破,还被双手反绑着蹲在角落。
冬生早就听到石宽的声音了,这会见到人,怯生生的叫了一句:
“宽叔。”
看这几个人,真是又气又恨,石宽没过去帮他松绑,坐到了文贤贵的位置上,冷嘲热讽:
“你都快比得上乌桂山的土匪了,叫我宽叔,我哪能受得起呀,我叫你一声冬生爷差不多。”
赵正永和两个人进来,这会也指着冬生的鼻子骂:
“对,不管管这些野小子,那以后就成土匪了。”
石宽不搭理赵正永,掏出一根烟叼上,又问道:
“冬生爷,大头领,说说怎么回事?”
冬生情愿被扇几巴掌,也不愿意被叫冬生爷,这不是抬举他,而是挖心啊。他头低低的,吞吞吐吐:
“我们几个今天去摸虾,看到有一群鸭,我们就以为是野……野鸭,就赶到一处……一处湾里,生火……生火烧吃了。”
石宽正在抽烟呢,差点被冬生这话气到呛喉。
“野鸭?看到鸭你说野鸭,看到鸡你说野鸡,那我现在看到你,是不是可以说你是野人,推出去斩了。”
“没人跟着,我们就以为是野的咯。”
冬生也知道自己说的没人信,但为了减轻罪责,他还是这样说了。
要说是自己的儿子,石宽准会上前一巴掌扇下去,他又问:
“好吧,你们这一双双铜铃般的大眼认不得家鸭野鸭,那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要把人的腿打断了?”
说到打人,东升又有道理了,他把头抬了起来一点。
“我们没有打他,是他一来就说我们偷他的鸭,还要把我们绑起来,我们忍无可忍……忍无可忍反击了,谁知道才几下……才几下他腿就断了。”
跟赵正永进来的另一个人,应该就是看到冬生他们打人的,他怒不可遏,大声喝道:
“才几下?我看到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把他打得动不了了,我不呼喊,你们指不定要把他打死。”
“胡说,你们才要把我们打死,仗着人多势众,手里又有家伙,你看把我们打成什么样了。要不是我说石老爷是我宽叔,你们就要把我打死了。”
这个冬生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和这些人顶撞。
就这几句话,事情就全部弄清楚了,石宽也不想再问下去,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吼道:
“行了,大头领,没人能打死你,你就称王称霸吧。”
这时候柱子从外面冲进来,一边走着一边挽袖子。
“谁是大头领啊,我倒要看看谁是大头领。”
见到柱子,东升下意识的缩起脖子,把脑袋埋进膝盖里。
这不正好证明冬生是主谋吗?柱子过去,抡起巴掌就狂扇下去。
“大头领,在宽叔面前你也敢称大头领,我让你大头领,我让你大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