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龙,你说咱们到这里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陈寿多少还有些兴奋,虽然是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下到地方的时候,还是有着一股子兴奋头,让一旁的李骧不住摇头。
“承祚,你也年过而立了,多少稳重一点。”李骧无奈叹气:“本来要等李庠小将军的,谁让你这么着急地就下乡来考察?”
“叔龙啊,今冬没下雪,这来年春耕少不得要受到影响,卫将军和李刺史委派我们到这里来,也是要尽快了解清楚这里的民情,咱们不能够耽搁的。”
李骧虽然知道陈寿说的在理,但还是觉得陈寿有些鲁莽:“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下乡去查看百姓的情况,你连兵都不带?”
陈寿却是不以为意:“带兵干什么?这里比较大的无非一个梁家,但北地郡再如何,他难道还敢翻天不成?”
“你呀,这性格如此托大,迟早就要吃亏。”
“好了,不多说了,前面就到个村子了。咱们讨口水喝,休息休息吧。”
两人到达了眼前的村寨之后,却发觉村子里面的气氛并不是很好,似乎是经历了什么事情一样。
“叔龙,这村子有点奇怪,大家的情绪好像都有些低落一样?”,陈寿在怎么大条,也能察觉不对劲过了。
李骧也是点点头:“这里距离梁家应该也很近了,打探一下情况,看看是不是与他们有关。”
一间屋子里面:杜二郎靠在炕沿,额角还缠着草药渗出的青汁,脚踝上的伤口也重新上了药,气味也不轻,“祖父,孙儿亲眼所见:梁家坞堡外新掘了十座大窖,每窖可藏粮万斛;又派人严密把守,连一只耗子都钻不进去。阿爷,这不是囤粮是什么?”
杜伯捻着稀疏的胡须,眉心皱成川字。孙子打探出来的消息很重要,只是眼下他们村子势单力孤,只怕是难以独自应对。
“二郎,你说的话,祖父自然是信的,但咱们村这点人,实在是难以与梁家作对啊,还是要谨慎一些。”
杜二郎也是不甘心:“祖父,咱们可以找朝廷啊!当今卫将军诸葛瞻素有爱民之名,岂能置之不理?”
杜伯并不对此乐观:“人家卫将军哪里会管到我们这个小村子?”
“杜伯?二郎?外面有外村人来拜访,说是请讨口水喝。”,外面石三的声音传了进来,杜伯点点头:“好,老夫这就出来。”
安顿好自己孙子之后,杜伯走出了门,正看到石三身后跟着一个青衫束带、面容清癯的青年文士。
“敢问可以本村里正?”,文士拱手行礼。
杜伯点点头:“老夫正是里正,称呼我杜伯就好。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陈寿,与同伴游学特地到此,讨口水喝。”,陈寿笑了笑,然后道:“对了里正,晚辈进村之后觉得这里的人,似乎精神不佳,却不知是何缘故啊?”
杜伯先招呼石三去打点水,然后请陈寿坐下之后,也是无奈叹了口气:“远客到此,也有如此眼力,实在是难得,您可能也清楚,今冬没有大雪,所以这来年恐怕就会有灾荒,故而村中百姓都有忧虑之色啊。”
正聊着的时候,李骧也走了过来,也朝着杜伯行了一礼,但也闻到了杜伯身上的草药味。
李骧问的比较直白:“杜伯,您身上怎么有股草药味?村中可有伤员?”
杜伯面色一变,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但还是赶紧压住了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我的孙子不小心扭了脚,刚敷了药……”
李骧闻言立刻笑了笑:“晚辈于医道也有些了解,不知道能不能让我看看?”
杜伯眼前一亮:“不知道这位远客还有如此本事?那就辛苦您了。”
李骧笑了笑:“这是应该的。”
两人在杜伯的引路之下,进入房中,开始给躺在床上的杜二郎看伤。
李骧稍微看了两眼,于是点点头:“还好,伤的不重,也及时敷了药,问题不大。”,然后一只手掐住了委中穴,用力一按。
“啊!”,杜二郎疼得叫了起来,但见李骧两个手指定在脚踝的地方,用力按住一揉。一瞬间,杜二郎腿上的疼痛感觉立刻消退了不少。
“果然是神医!”,杜二郎也是啧啧称奇:“多谢这位大哥。”
李骧笑了笑:“这是应该的。对了杜伯,我们两个人今天远行了数十里也有点累,您能不能安排个住处给我们休息几日?我们也想领略一下此地风土,可以吗?”
杜伯也是没有拒绝:“您帮着治了我孙子的腿伤,就住几日也是随意,不打扰的。”
“那就好!那就好!”
到了晚上,陈寿和李骧用过了饭,回到房中,李骧立刻关紧了门,对陈寿说道:“承祚,那个受伤的青年有些古怪!”
“古怪?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陈寿看着李骧如此郑重,也是一愣。
“他的伤虽然是扭伤,却是敷上了很好的伤药,这不是他们用得起的,看起来应该是有贵人相助,而且我刚刚注意到,那个青年的鞋子夹着很多米粒,看起来,应该是到什么粮仓地方去过的样子。但这个村子哪里有什么粮仓呢?”
“嘶……你的意思是?”,陈寿开始明白了李骧的意思:“这个青年可能去过梁家的……”
李骧点点头:“如此看来,梁家存有私窖之粮,且不在少数,若真逾万斛,已犯‘擅利’之条;兼并之谋若坐实,依律——主谋者徙三千里,家财没官,田土归屯。”
陈寿脸色也有些阴沉,用力一拍桌子:“来之前就怀疑,梁家凭借着自己的位置,会不会在北地郡作威作福,如今看来还真是不假。”
李骧安抚道:“眼下,我们还是继续打探清楚再说,另外,等李庠将军带兵前来接应,不然,即便是抓到了实证,万一梁家狗急跳墙,这对于这里的百姓就不是好事了。”
陈寿想了想,也同意李骧的意见:“如此也好,就让那小子,多活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