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静谧无声，后座隔板将前方彻底隔绝，形成一个私密的空间。
柔和的氛围灯勾勒出云洛曦带着笑意的侧脸，她轻轻动了动被闫妄紧紧攥住的手。
“闫妄同学，”她拖长了调子，语气里带着点抱怨，“手麻了。”
闫妄闻言，几乎是立刻松开了些许力道，但依旧没有放手，转而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揉按着她的手腕和掌心。
他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可那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泛红的耳根却泄露了他的不平静。
云洛曦看着他这副模样，觉得有趣极了，“都牵一路了，还不放开，你打算牵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要牵一辈子啊？”
她本是随口一句调侃，没想到闫妄按摩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抬起头，墨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里面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
他看着她，没有任何犹豫，“嗯。”
云洛曦被他这过于简单直接的回答噎了一下，随即失笑：“‘嗯’是什么意思？你还真打算牵一辈子？”
“是。”闫妄的目光牢牢锁住她，语气认真得近乎执拗，“如果可以。”
云洛曦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她挑了挑眉，故意找茬：“闫妄同学，你知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而且，谁答应让你牵一辈子了？”
闫妄沉默了片刻，就在云洛曦以为他要被问住时，他却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哑了几分：“那……牵到你不要我的那天。”
这话听起来有些卑微，可他看着她的眼神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仿佛在说——既然牵住了，他就没打算放。
“我……能再亲你吗？”
云洛曦看着他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渴望，以及那努力克制的紧绷，忽然觉得这样的闫妄有种别样的性感。
她没有直接回答，唇角漾起一抹笑意，反问道：“这次又是为什么？因为想亲？”
“嗯。很想。”
眼中那赤裸裸的渴望几乎化为实质，在狭小的车厢内弥漫开浓得化不开的暧昧。
云洛曦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那你还在等什么？”
几乎是接收到这个信号的瞬间，闫妄不再犹豫。
他小心地捧住她的脸颊，带着无尽的珍视，然后，再一次，温柔地覆上了他渴望已久的甜美。
第二天下午
手机在掌心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显示出来自“闫妄”的新信息。
【我到了，在你家门口等你，不急。】
云洛曦拿起手机，看着这行简洁却与以往惜字如金风格略有不同的信息，唇角微微翘起，看来昨晚那两个吻，后劲不小。
她没回复，径直走向车库，选了辆银色跑车，流畅地驶向别墅大门。
雕花铁门外，闫妄果然安静地等在那里。
云洛曦看着他今天的造型，真的觉得闫妄为了见她，每次都下了血本。
不知道他钱包情况如何，但云洛曦很开心。
当心里真正装进一个人，无论男女，都会不自觉地想要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对方面前，小心翼翼地斟酌衣着打扮，只为了对方一个惊艳的眼神。
云洛曦将车稳稳停在他面前，降下车窗，手臂随意搭在窗沿，笑吟吟地看着他：“上车。”
闫妄依言想要去副驾位置，却见云洛曦已经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探身从车内出来，绕到了车前。
“你开。我懒得开山路。”
“好。”
车内空间弥漫着与她身上相似的清浅香气，高级皮革的触感细腻，座椅根据她的身形调整得恰到好处。他调整了一下座椅后再次启动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别墅区显得格外清晰。
车子平稳地驶出，汇入车流。闫妄开得很稳，仿佛手下掌控的不是一台性能猛兽，而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云洛曦侧头看他，他目视前方，下颌线绷得有些紧，她倏地笑了，“闫妄同学，你开赛车的速度也这么‘稳重’吗？”
闫妄视线依旧专注地看着前方，声音低沉：“……路上车多。”
“是吗？”云洛曦拖长了调子，身体微微向他那边倾斜，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可我听说，盘山公路那边，某些人可是放出话要拿第一呢。”
闫妄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些。
“……不一样。”他说。
“哪里不一样？”云洛曦不依不饶，歪着头看他紧绷的侧脸，“是因为车上坐了我吗？”
这句话像是一支小小的箭矢，精准地射中闫妄的心口。
“嗯。”
云洛曦被他这坦诚的“嗯”逗得笑出声，清脆的笑声在密闭的车厢里回荡，像是一串悦耳的风铃。
她发现，逗弄闫妄实在是件有趣的事。
“闫妄同学，”她换了个姿势，单手支着下颌，目光落在他操控方向盘的修长手指上，“你话这么少，跟你在一起会不会很闷啊？”
“不会。”他几乎是立刻回答，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够，又补充道，“你想说话，我听着。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哦？那我想知道……”云洛曦眼底闪过狡黠光，“你第一次见我时，心里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显然比之前的更难回答。
车内安静了几秒，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在想……你很麻烦。”他随即又立刻跟上，“……但也很耀眼。”
麻烦又耀眼？
“那现在呢？”
“现在……”他转头看向云洛曦，目光温柔缱绻，“还是耀眼。但……不麻烦。”是他心甘情愿沉溺的光。
云洛曦看着他耳根渐渐漫上的红色，心情愈发愉悦。
这种步步紧逼，看他溃不成军却又认真回应每一句话的感觉，让她有种奇特的掌控感和满足感。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车子驶入盘山公路的入口，周围的车流明显稀疏起来，引擎的低吼在群山间回荡。
闻言，闫妄握着方向盘上的手指紧了紧。
“不知道。”
这个答案出乎云洛曦的意料。
“不知道？”她挑眉，“这算什么回答？”
“……就是不知道。”闫妄的目光依旧落在前方蜿蜒的山路上，声音低沉而清晰，“可能是你把糖放进我手心里时，也可能是你说会保护我时，也可能……是在小黑屋，你明明可以离开却和我并肩作战的时候……”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
“等我意识到，就已经……来不及了。”
在他清楚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上她时，目光已经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心跳已经为她失序，那些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自制，在她面前早已溃不成军。
不是某一个瞬间，是无数个她闯入他黑暗世界的瞬间，一点一滴，汇聚成了无法抗拒的洪流。
云洛曦听着他认真的话语，看着他微微泛红的侧脸，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轻轻笑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身体放松地靠回椅背，“好吧，这个答案……勉强算你过关。”
车子驶入半山腰一处相对开阔的观景平台，这里已经停了不少各式各样的跑车，引擎轰鸣声、嘈杂的音乐声和年轻人的笑闹声混杂在一起。
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三五成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香水味。
闫妄停稳车，熄了火，刚解开安全带，就听到身旁云洛曦带笑的声音：
“技术不错嘛，闫妄同学，很稳。”
他转过头，对上她笑盈盈的眸子。
下一刻，云洛曦忽然倾身过来，在他唇上飞快地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一触即分，如同蝴蝶掠过花瓣。
“奖励你的。”
闫妄整个人僵在了驾驶座上。
唇上残留的柔软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窜遍四肢百骸，所过之处激起一片无声的战栗。
她总是这样，突如其来，轻而易举地就能搅乱他所有的平静。
他侧过头，看向已经退开、唇角噙着一抹狡黠笑意的云洛曦，目光深沉得像要将她吸进去。
“……云洛曦。”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带着一丝被蛊惑后的迷离。
云洛曦却像没事人一样，已经伸手推开了车门，山间微凉的空气涌入，稍稍驱散了车厢内升腾的暧昧。“下车吧，闫妄同学。”
她先一步下了车，姿态优雅地理了理裙摆。
他们一下车，立刻就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
“洛曦？！”一个长相帅气的年轻男人最先惊呼出声，“真的是你！你……你怎么来了？”
“云小姐！”
“曦曦！天呐，真的是你！”
七八个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立刻围了上来，瞬间就将云洛曦簇拥在中间。这些人云洛曦大多认识，都是这个圈子里的熟面孔。
他们知道云洛曦被卷进了诡异游戏，这段时间都不敢主动联系她，一是怕惹她生气，二是自己没被选中说什么都像是炫耀。
此刻看到她出现在这里，怎能让他们不惊讶？
闫妄原本站在她身边，却被涌上来的人不动声色地挤到了外围。
看着被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的云洛曦，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社交笑容，游刃有余地回应着众人的关心。
围过来的几个年轻男人，目光在掠过被挤到一旁的闫妄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他们中不乏云洛曦的追求者，此刻见到她身边出现一个陌生且显然不属于他们圈子的男人，敌意和探究几乎不加掩饰。
“曦曦，你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个穿着深蓝色赛车服，气质沉稳的男人开口。
秦屿目光专注地落在云洛曦脸上，“之前我去找你，陈伯说你还没回来，我很担心。”
“是啊，云大小姐，我们可担心你了。”另一个染着栗色头发的男人，温亦然，笑嘻嘻地接话，眼神却带着试探，“好不容易见面，等下一起吃个饭？”
秦屿眸底闪过不悦，“阿然！”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云洛曦，那男人跟你什么关系？”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红色长裙，妆容精致的女人，她目光落在被孤立在人群外的闫妄身上，眼神里带着打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以前好像没见过？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瞬间，所有的目光刷刷地聚焦到了闫妄身上。
他独自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在五光十色的跑车和喧嚣的人群映衬下，像一尊沉默的冰山。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云洛曦脸上的笑容未变，眼波流转，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那道孤寂的身影上。
“他啊，是我带来的人。”
就在众人还想问清楚的时候，一个右手打着石膏的年轻男人挤了过来。
“哟，都在呢？”蔡之远咧着嘴，目光扫过云洛曦时亮了亮，随即落到闫妄身上，“可算来了，本少爷今天能不能保住面子就靠你了。”
秦屿看向蔡之远：“自己都伤成这样，还惦记着那车？别到时候输了，你不认账。”
温亦然也跟着起哄，笑嘻嘻地揽住蔡之远的肩膀：“就是啊之远，那车虽好，也不至于让你找个‘野路子’来拼命吧？万一……啧啧。”他没说完，但那意思不言而喻。
蔡之远知晓闫妄的实力和那股不要命的狠劲，但被秦屿和温亦然这么一说，心里也难免打鼓，万一真的输了，赌注事小，他可不能丢这个脸。
昨天被奚落的人今天出现在这里，还跟在云洛曦身边，赵铭脸色有些难看，“阿远，要不你这次还是退出吧，要不然输了，丢的也是你的脸。”
明着是在说蔡之远，但所有人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云洛曦忽然轻笑一声，眼神扫过几人，“比赛还没开始，就急着在这里影响赛车手心态？是生怕自己比不过，所以先提前施加点心理压力？”
温亦然立刻叫屈：“洛曦，你这话说的可就伤我心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秦屿则深深看了云洛曦一眼，又看向视线一直追随她的男人，眉头紧皱。
云洛曦却不打算就此揭过，目光最后落在蔡之远身上：“阿远，既然大家对你请的人这么没信心，不如我们换个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