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轻咳一声，姜暖之兀自看向冬藏：“将军可还和你说过什么？”
冬藏略一思索，又道：“将军只是说要您定要护好自身，自身安危最重要，旁的一切都可舍。”
姜暖之点头：“还有吗？”
冬藏摇头：“将军没说旁的，只是说您瞧了信件之后会明白的。”
姜暖之忽而觉得不对：“你说，将军要霍将军带着平儿进京来我这儿？”
冬藏愣愣的点头：“是啊夫人。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肯定不对啊。
如今看，跟着黎戎出征可比跟着自己在京都好的多的多！
自己和孩子进京本就是制衡阿戎的，如今平儿回来无疑，一样会成为牵制黎戎的工具，既然霍骁已经接到人了，那么为何不一同去前线？
如今这般复杂局势下，黎戎仍旧将平儿送到京都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那边可能比京都如此诡谲形势下更危险...
姜暖之面色瞬间白了几分，她总觉得...黎戎这般好似交代后事一般...
当下缓缓神，兀自拍了拍脸，试图开脑子中纷杂的思绪，不一定是自己想的，或许黎戎就是觉得战场风险，他没把握吧...
而后，她深吸口气，兀自沉下心来拆开信封。
一目十行的看过，姜暖之当下脸色惊变，好一会儿，方才收敛了心神，看向身侧的人，兀自收紧了拳头：“准备准备，进宫。”
...
似乎是知晓大景将士出征，一早天边便是雾蒙蒙的，不多时便扬起了绒毛似的雪花来。
大片的雪花落在青砖城墙上，不需多时便染了一层白。
“朕今日亲送尔等出征，望我大景勇士，不负众望早日凯旋！”
皇上说罢，端起酒碗，遥遥的看向城墙下方的黎戎。
皇上身后是文武百官，姜暖之也在其中，此时兀自向着城下看去。
那是一个...她从未曾见过的黎戎的模样。
下方，数千将士，整齐的排列在下。一片肃杀。
为首的那人，一袭金乌玄甲，头戴三尺紫金鹖羽冠，手握长枪，一抹红色披风在北风中猎猎作响。姜暖之瞧得微微一怔，这样的黎戎，是她从未曾见过的模样。
她知道他是将军是一码事，但是瞧见他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眼前，又是另外一码事儿。
下一秒，视线对上，只是，太远了，远到姜暖之看不清黎戎的眼神里头的情绪。
皇上身边的太监在长篇大论说着些什么祝词语，姜暖之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向着城墙下看过去，试图看清楚些。
她倒是也没想到，从接到圣旨那一刻开始，她们再没机会好生说说话。
不过，万幸，自己给他准备的东西都让冬藏送回去了。
“望我大景勇士，早日凯旋！”
身后文武百官忽然齐声高呼，姜暖之此时手里被塞进一碗满满的烈酒。
怔愣的时候，便是对上了一个不怀好意的打量的眸子。来人算是眼熟，大抵是个什么礼部侍郎，是早年的状元。对自己是女子一向颇有微词。
姜暖之不甚在意，接过转头向着城墙下看去，黎戎远远的在对着她举杯，他笑的张扬肆意，即便这般远也看的清楚。他一贯没什么表情的，大抵是怕自己忧心吧？
将士们饮过送行的酒，瓷碗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随后便是转头，在众人恭祝的声音中，渐行渐远。
姜暖之看着黎戎的玄甲队伍在眼前慢慢消失，面前白茫茫的一片，不知怎么，莫名鼻子一酸。
恍惚间端起酒水来，一饮而尽。
辛辣入喉，姜暖之嘴角微动：“望我大景勇士，早日...凯旋...”
黎戎的玄甲队伍已经消失在视线中，远远的，还能听见吵杂的百姓的欢呼送行的声音。
城墙上，风雪依旧。
皇上目光仍旧远远的落在城下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方才收回视线，不发一语。
只是那神色复杂间却是恍惚间松口气的样子。
姜暖之回头看众人，松口气的好似不只是皇上一个。
“圣上，有战神黎戎，耶律齐小儿不足挂齿。不日定然凯旋！”这般话说完，兵部侍郎王大人笑容满面的开口。
只是，皇上和他想的却是完全不同，只是视线看过来，好一会儿才道：“哦？是吗？”
身侧首辅大臣王庸瞧了一眼，兀自上前道：“此战这时候说这个为时过早了。但愿黎将军还有当年之勇吧。”
皇上听了这话，微微垂下眸子，下一秒再抬头，却是看向了姜暖之。
姜暖之心中一紧，果然阿戎一走，就要来了吗？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王庸大人目光落在姜暖之身上：“说来，有一桩大事儿要和黎夫人说。”
这话一出，周遭众人目光皆是斜扫向姜暖之。黎戎一出门，他们身上骨子里头那股子对场上唯一一个女子的轻视几乎毫不掩饰。姜暖之甚至察觉到了不少上下打量的视线。只不过，她不在意就是了。
只是，如今看来今日是不能散了了，还是阿戎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尿性啊。
当下微微勾起嘴角来：“王大人有话直说就是。”
“江大人。”王大人喊了一声，便召唤大理寺卿江忍上前来，兀自道：“你来和黎夫人说一声。”
江忍兀自站在面前，比姜暖之高了半个头不只是，居高临下的瞧着她，眸子里头满是挑衅：“黎夫人，不瞒您说，此前流落在外的皇家公主已经有了踪迹，您当是谁？”
姜暖之挑了挑眉头，原来是奔着这个来的。比她想象中翻脸更快一些。
一时间却理都没理面前的江忍，只是兀自向着皇上看过去，却见皇上只是看向自己手上的碎雪，似乎没听见这边儿的声音似的。
江忍又被无视，心中怒起，转而却又笑着道：“说来还要恭贺黎夫人，您府上的千金，真正的身份该是皇家的公主，想当年，柔妃娘娘和黎笙都在护国寺生产，大抵是下头的人疏忽，抱错了。如今，该是接回公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