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与往事归于尽,雪消天暖倒春寒!
剑迎圣城,哦,现在应该叫剑迎死城,最后一场雪之后,天就变暖了,瀛洲的春天已悄然来临,可北风依旧寒冷,就像很多人还没从剑迎之局中走出来一样,他们的心依旧冰寒。
斩枭翎翎首姬景淳是一路醉酒南行的,有点儿邋遢,有点儿落魄,他的心依旧寒风凛凛。
姬景淳杀了沈逸尘,虽然是被迫的,或许他可以解释给别人听,别人也会信,可他怎么和姬青云说呢?死的人毕竟是姬青云的儿子呀!
姬景淳心里真的恨透了姬玄嫣,鬼孤和神影本可以轻轻松松的杀了沈逸尘,非要逼着他动手,到现在姬景淳都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姬景淳独自一人晃晃悠悠的走在山间古道中,路边的草实际都有些绿意了,他仰头一口酒,停在了嘴边。
“是你?”
姬景淳使劲的摇了摇头,用酒擦了一下双眼,他周围立着五个一模一样的人,正前方一个人背对着他。
“是我!”
“我真的很好奇,究竟哪个是你?”
“那与你无关,一定要记住,当六个我同时出现时,就代表着我动了杀心,而且没人能逃的了!”
姬景淳微微一笑,冷冷的说道:
“你这是要杀我吗?别忘了,我可是斩枭翎之首,我死了,姬家可是会追查到底的!”
“当你说出威胁别人的话时,就意味着你已经在害怕了,你同时也在自我妥协!”
“呦,看来,还有的谈呀!你这样兴师动众,让我办的事儿恐怕不易吧?”
“去雁泉杀一个人!”
“如果我不答应呢?”
姬景淳话音刚落,周围五个人爆发的气势瞬间就将他压倒在地。
姬景淳似乎早有准备,手中拄着归心矢,可依旧是单膝跪地之状!
“你不可以不答应,你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姬景淳取出归心矢真的是想自杀的,因为他相信这个人的话,六个人同时出现时,没人能逃的了。
姬景淳低下头,一声轻叹:
“哎!”
“每个人都应听从内心最真实的声音,不要试图反抗!”
姬景淳周围的威压消失了,可他却没有了站起来的勇气,这或许就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声音吧。
“记住我的话,而且是每一个字!”
声音未落,人已走远。
姬景淳一声怒吼:
“当年你为什么要放弃家主之位?”
神色之中尽是不甘!
“你应该问,杀的人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我们都是心甘情愿支持你的,你可知我们这些年的辛酸?”
姬景淳落泪了,他当年还不是斩枭翎翎首时,就追随在这个人的身边,他一直认为这个人才是姬家最合适的家主,可在最后那一刻,这个人却突然放弃了!
当时斩枭翎的归心矢都已经箭指整个姬家皇城了!
“杀沈逸尘,依旧是最强之箭!”
伤悲激动的姬景淳闻言一震,看着空荡荡的古道,大声喊道:
“他已经死了,他不可能还活着!”
姬景淳喊完后,仰头喝酒,他相信这个人的话,而且相信这个人说的每一句话,所以沈逸尘没有死,可他的心却犹豫了,他难道真的要再杀一次沈逸尘吗?
姬景淳真的不知道,一个是他曾发誓一生都追随的人,结果却舍他而去,姬青云呢?那是他醉生梦死几十年后,看到姬家的另一个希望,他究竟该选择谁呢?
姬景淳仰头痛饮,又朦朦胧胧,恍恍惚惚的向前而去。
当姬景淳来到岔路口时,停下了脚步,向南出瀛洲,入幽州,向西出瀛洲,入雁泉。
姬景淳左一步,右一步,最终一声轻叹:
“青云,你就当你的儿子已经死在剑迎圣城了吧!”
姬景淳向西而去,他心中只有一念,在归心矢最强之箭下,不可以有活着的人。
不死不休,不单单指的是中箭之人,还有射箭之人!
许久之后,岔路口那六个人去而复返,不过六个人转瞬之间变成了一个人,一个手持长箫的黑衣青年,现在应该叫黑衣幻梦了吧,因为还是那张脸。
黑衣幻梦站在古道口,吹着长箫,箫声婉转动听,飘入山林古道,时有回响。
呼啸的北风消失时,古道之中来了一辆马车,赶车的人是一个断臂之人,一看就不是常人,那双眼睛虽然看着平常,可却隐隐透着杀气,根本就藏不住。
马车停在了古道内,赶车人愣了一下,因为这并不是他的指令,马似乎是自己停下来的。
“驾,驾……”
无论赶车人如何驱赶,马都纹丝不动。
“哎!”
马车内一声轻叹,走出了一个人,正是血袍老者,他拍了一下赶车人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血袍老者闪身而动,落在了古道另一侧,黑衣幻梦的对面。
“阁下这是在等我吗?”
箫声依旧,神色轻柔!
“我对姬家的事儿没有兴趣,阁下尽管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黑衣幻梦箫声已落,缓缓的睁开眼,用长箫拍打着手,静静的看着血袍老者。
“天高水远烟水寒,层峦叠嶂归生殿,塔入轮回不知处,福祸相生天来判!”
血袍老者闻言,身体一震,周身血影涌动,向后退了两步,惊声道:
“你,你究竟什么人?”
“你不关心我的事儿,我也不关心你的事儿,可你却毁约在前,说好的换人,你却给我带来了麻烦,这事儿总得有个交代吧?”
黑衣幻梦嘴角带笑,不停的用长箫拍打着手掌。
血袍老者缓缓收功,淡淡的说道:
“阁下有什么要求就提吧!”
“马车里的两个女人要留下一个,赶车的人要死!”
血袍老者双拳握的青筋暴起,很明显,他怒了,可他却在努力的克制着。
“赶车之人与这事儿无关,为什么要他的命呢?”
血袍老者明白,马车里的人恐怕真要留下一个了,圣城城墙上,他确实违约在先,这是他该做的。
可血袍老者不明白,为什么要杀赶车人!
“谢诚,原来暗影堂六堂的堂主,他不能回古苗域!”
“你…”
“你不关心我的事儿,我也不关心你的事儿,可你却关心姬家的事儿,这并不合适,最起码这件事儿你做的不体面,古苗域沈家有能力就自己去查出真相,这不应该劳烦十二峦烟寨的人!”
“我如果不接受呢?”
“你不可以不接受,但你可以提条件,不要过分就行!”
血袍老者陷入了沉默,他在思考,他在犹豫,他在衡量!
山间古道起风了,风虽轻却凄寒!
“我不接受!”
血袍老者一声冷喝,袖间寂阴血环飞射而出,直取黑衣幻梦。
黑衣幻梦嘴角露出了一丝邪魅而满意的笑容,这次他并没有使用幻术,而是用手中的长箫硬接了寂阴血环的一击。
“我就喜欢行不随心的人,那样我才能惩罚你!”
血袍老者震惊的看着黑衣幻梦手中的长箫,那普通的长箫竟然可以与他的寂阴血环相抗衡。
血袍老者心生不安,这个人要比圣城城墙的人还要强!
“就凭你,也配?”
血袍老者一声冷哼,手中寂阴血环光影闪动,疯狂的攻击着黑衣幻梦。
“区区寂阴血环,也敢与皓月争辉,拿着你的天幽草,滚回巫祸大山吧!”
流光散尽,气浪翻飞,黑衣幻梦看着手中带血的长箫,摇了摇头,轻语着:
“箫已染血,真是一发不可收拾呀!”
血袍老者悄无声息的逃了,他连一句狠话都没有留下。
黑衣幻梦闪身而动,来到了马车前。
赶车人谢诚已经不知所踪了。
黑衣幻梦掀开帘帷,看着马车里面的两个女人,他只抱走了欧阳芷晴,留下了一脸木讷的梅潆。
荒凉的古道上,马车依旧未动,车里只有一个梅潆。
不久后,古道北又来了一辆马车,赶车的人竟然是人中之龙姬逸楠。
古道的缘分有些妙啊,这巧的似乎就是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