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笑,我很认真。”麦卡伦紧盯着白酒。
白酒却不敢再迎上他的目光,一时半刻难以从“毛毛”的幻视中抽离。他紧抿下唇,用指腹压住嘴角微微抽动的肌肉,强抑笑意。
麦卡伦语速颇快:“你想让我相信你现在完全放松,就在此时此地————”
“麦卡伦。”白酒试图打断,目光仍偏向别处。
麦卡伦不为所动:“——在一条黑暗的小巷里,等着从一个变态手里买黑市钚核。”
“麦卡伦。”白酒终于转回视线,手稳稳搭上他紧绷的上臂,声音带着安抚的暖意,眼底却无半分玩笑:“我不会让你出事。”
麦卡伦紧绷的肩膀倏然一松,脸上竟绽开一个近乎孩童般纯净的、带着依赖的笑容。
这家伙…真是既古怪又脆弱,像只受惊的幼兽。 白酒心中暗忖,往后涉险,怕是少不了要给他当定心丸。
“明白了吧,麦卡伦,你非常安全。”老黑的嗓音适时从耳麦传来,
“你说得轻巧!”麦卡伦立刻反驳吐槽着:“你可是舒舒服服坐在装甲车厢里!”
老黑低笑两声,调侃道:“是你自己抢着要出外勤的,‘硬汉’。”
“不不不!”麦卡伦急忙摆手,试图挽回形象,“今晚不一样,老黑!我…我现在就想待在车里……”
“噤声。”白酒的笑意瞬间敛去,手肘不动声色地顶了麦卡伦肋下。
“他来了。”
白酒的声音骤然降至冰点,深邃的眼窝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只余一片空洞的寒渊。无形的冷意自他周身弥散开来。
“老天……”麦卡伦喉结滚动,下意识整理着风衣领口,如同惊弓之鸟般,紧紧缩在白酒高大的身影之后。
隧道深处,两束刺目的车灯如同雪亮铡刀,悍然劈开浓稠的黑暗。
“嘎吱——”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短促的锐响。引擎熄灭,死寂重临。主副驾驶车门洞开,两双锃亮的黑色皮鞋沉稳落地。
一名典型的东欧壮汉,几乎在落地的瞬间便摆出战斗姿态,手中突击步枪黑洞洞的枪口,精准地锁定了白酒与麦卡伦的要害,空气凝固。
麦卡伦深呼吸,无措惊慌的小眼神看着白酒,白酒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点点头,透过眼神告诉他,把心态放平,有他在。
白酒嘴唇敞开一道缝隙:“把钱准备好,老黑。”
“收到。”身处货车厢内的老黑早已做好一切准备。
他把键盘稍稍往前推了半米,接着俯下身段,脚底放置着黑色袋子,里面装着满满一袋美元钞票。
老黑拇指握住拉锁,进行合上缝隙,在缝隙闭合的瞬间,货箱内顿时一片漆黑,不出意外的还是出意外了。
经验老道的老黑即刻意识到厢内电源与储备电源均被切断,他平铺开双臂,冷静向耳麦那头问道:“白酒,你能收到吗?”
“能听到吗。”老黑又问了一遍,毕竟他不愿意接受,位置已经暴露这一现实。
老黑二话没说,直接踹开车门准备撤离,并通知白酒,计划有变,停止交易,他们被东欧这个秘密组织戏耍了。
可是,踹开车门后,迎接老黑的不是自由,而是冷冰冰的枪口,瞄准着他的太阳穴:“不准动。”
另一边,白酒没有听到老黑的求救,并不知晓老黑被敌人控制,同时也没有意识到他们陷入敌人圈套之中。
毕竟照目前的进度,以白酒的视角来看,一切正常。
在隧道阴沉光线的朦胧笼罩下,一名五官深邃的男子迈着惬意轻松的步伐朝白酒走来。
左侧站着名络腮胡保镖,手持着步枪,食指始终抵在扳机处,做好随时开火的准备。
“我们还做不做交易了。”男人低哑的声音藏匿着威慑力。
他打量着白酒神情,又向前了几步,颔首身段稍稍后仰,轻蔑的目光凝视着白酒:“我能在这行生存下来。”
“全靠我脑海中的一个声音。”男人西装笔挺,周身裹挟着沉稳气场,充满威吓的审视白酒,嘴唇抿成一道暗藏力量的弧。
男人歪侧着脑袋:“这个声音从来不出错,当我遇到你,它总会跟我说同一句话。”
“什么话。”白酒声音沉稳厚重,稳如隧道深处千年的岩层。
“什么都没有。”男人吐出这句话,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麦卡伦懵了,这哥们到底在叭叭什么,他眨动着那双懵圈的小眼睛,视线在男人与白酒之间来回跳转。
最终定格在白酒面部,还是选择信任组长,等待白酒下一步指令,自己只需要扮演好吃瓜者的身份即可。
但是远方两名保镖的枪口瞄准着他,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白酒没有被男人虚张声势的言论吓到,神态凝重:“我是来做生意的,让你的声音做个决定吧。”
他的声音沉稳的如同隧道里坚实的墙壁,在空气内徐缓荡开,不疾不徐,没有丝毫慌乱。
男人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继续与白酒相对视几秒后,半侧着身段,高举起右手,朝向站在后备箱的保镖招手。
白酒通过了男人的考验,他向后退了半步,保镖手提着金属箱,鞋底迈着“哒哒”声朝白酒靠近。
保镖脚底与男人保持平行成直线时驻足,转头查看男人眼色,等待行动指令,男人轻轻点头。
保镖直接抱起金属箱,平摆在胸前,用一只手当作支撑点,另一只手解开位于箱子边缝的两道锁扣,“吭吭”两道解锁声。
保镖握着金属箱边缝上沿,像开贝壳般敞开,三个质感光泽靓丽的圆球静静躺在厢内容器中,摆出三角状。
正是本次交易的重中之重,钚核。
白酒歪侧着脑袋,眼角泛起两道皱痕,麦卡伦收到信号,脑中不断暗示着自己不要紧张,拇指擦去手心中间的汗渍。
从兜内掏出一根掏耳勺细度的特制长条状仪器,抵在钚核中心,也就是圆球的圆点处,接着又从怀内掏出一台手机大小的设备,屏幕左上角实时显示着辐射监测数据。
数值快速跳动起来,波纹攀升着,在静谧的氛围中,如同警报一般,干扰着在场所有人的大脑。
男人表示不理解,目光注视着麦卡伦手中仪器,眼底划过一丝猜疑,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麦卡伦耸耸肩,耐心解释着:“这根长条细棒是铍棒,它能和核心的钚元素发生反应。”
听闻这句话,男人身后的保镖却下意识退了半步。
这让白酒心底产生一丝疑虑。
一番操作后,麦卡伦将装置收回怀中,语气打颤道:“没问题了。”
他重新站在白酒身后,不知为何,看着白酒的背影,安全感如同一道结实的护盾穿戴在麦卡伦身上。
男人问:“钱呢?”
白酒点头:“钱。”
白酒扭头看向麦卡伦,“把钱拿过来。”
同样这句话也是对耳麦内老黑说的。
五秒,十秒…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拉长。
白酒与麦卡伦大眼瞪小眼。
即使氛围已降至冰点,麦卡伦那张被幻视成“毛毛”的脸,依旧让白酒嘴角的肌肉难以控制地抽动。
男人的耐心迅速耗尽,眼神如同淬毒的冰锥,阴冷地钉在两人身上。
白酒和麦卡伦同时朝后方望去——只有一片空洞的黑暗。
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漫过心头,但白酒骨子里的赌性仍在燃烧,通讯故障…一定是通讯故障!
毕竟谁都不愿意坏事发生。
白酒赌只是通讯设备出故障了,稍微抬高着音调:“老黑,把钱拿过来。”
络腮胡保镖接收到男人冰冷的眼神,枪口猛地抬起,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军靴踏地声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回应白酒的,只有隧道深处自己声音的回音,冰冷而绝望。
现实如同铁锤,狠狠砸碎了最后的侥幸,白酒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们需要那笔钱!老黑!”白酒喊道。
男人失去了所有耐心,声音好似如同来自地狱的宣判。
“杀了他们。”
(第三次重置修订开始)
(从第一章开始 更改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