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斌问她要干什么的时候，曾以晗还在犹豫要不要当众说出来，万一是她搞错了，闹出了乌龙，那她就彻底得罪了杨楚商。
李文焕和杨楚商是老搭档，得罪了杨楚商，也就等同于得罪了李文焕，两人的人脉网几乎覆盖了半个娱乐圈，她以后别想出头了。
但如果是真的，闹得越大越能保证黎青酒的安全。
电光火石间，曾以晗选择了后者，她眼神坚毅，语速很快：“小九离开有一阵了，还没回来，我担心出什么意外，我去找找她。”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对面的李文焕导演脸色微变。
曾以晗心沉沉一坠，她怎么忘了，李文焕既然跟杨楚商是老朋友，他当然了解杨楚商是个什么德性。
果然，李文焕轻描淡写道：“这里是私房菜馆，出入都要出示会员身份，能出什么意外。”
杨斌不明情况，只觉曾以晗的举止透着古怪，忙朝她使眼色：“是啊，你想多了吧。她一个成年人，在这种地方能出什么意外，坐下等着吧。没准她看外面风景漂亮，拍照去了。”
他在车上吩咐过黎青酒中途出去把账结了，所以并不会产生其他怀疑。
曾以晗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没听杨斌的话，径直出了包厢。
这家私房菜馆的隐蔽性确实做得很好，院中有一小片一小片的竹林，到了冬天依然青翠欲滴，bJ前两天也下过一场雪，没刻意清扫，点点残雪落在竹叶上，好似一幅画。
曾以晗却无心欣赏，她茫然站在走廊上，不知该去哪里找黎青酒，拿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无人接听。
这样的情况极少出现，她的心乱极了。
杨斌和李文焕跟着出来了。
“曾以晗，你在做什么？”杨斌又一次问道。
曾以晗像没听见，在走廊上喊人：“黎青酒！黎青酒！小九！”
杨斌看她就跟看疯子一样，眉头皱得紧紧的，想上前阻止她，却被她挥臂甩开。杨斌感到头疼，她到底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被鬼附身了吗？之前的沉稳持重哪里去了？
李文焕的脸色有些难看：“够了，我可不想被人围观，再闹到网上。”
杨斌脸色一变，忙不迭点头哈腰地跟人道歉：“不好意思李导，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
蓦地，隔壁小包间里传来砰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掉在地上摔碎了，曾以晗浑身一颤，目光望向紧闭的门，冲过去开门。
但门从里面被反锁了，她打不开。
曾以晗抬手砸门，着急道：“小九，你在里面吗？”
回应她的是压抑的呼声，曾以晗的心都揪紧了。
有侍应生听到动静跑来：“您好，女士，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曾以晗扯着侍应生的胳膊，将人拉到跟前，指着门道：“打开！我朋友在里面！”
侍应生有些犹豫：“不好吧，万一里面有客人，我们……”
“我叫你打开！”曾以晗冲着侍应生咆哮，眼睛猩红，颤抖着手指举起手机拨打电话，“好，不打开是吧，那我叫警察过来。”
三个数字的号码已经输进去前两位，侍应生顿时被吓坏了，摸出备用钥匙开门。
门锁传来“啪嗒”一声打开的声音，曾以晗推开侍应生，率先闯进小包间里，她喝多了酒，脚步有些紊乱，踉跄了两步，差点栽倒在地，但被她稳住了。
杨楚商不料有人突然进来捣乱，悚然一惊，黎青酒趁他失神狠狠踹了他一脚，捡起地上被摔碎屏幕的手机，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往曾以晗身边跑。
曾以晗脸上因喝酒而透出的酡红在一瞬间急速褪去，白得吓人。
小九身上的衣服被扯脱线了，嘴角红肿……
杨斌一个见过大世面的男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曾以晗抱住黎青酒，整个人气得发抖，眼神仿佛利箭，直射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是多余的，可她还是要问一句：“杨老师，你什么意思？”
男人经过最初的惊诧，已经缓过神来，恢复了原样，一点也没有被人撞破的尴尬，气定神闲地掸了掸衬衣的下摆，语气轻缓：“我很欣赏黎小姐，请她过来坐坐，问她愿不愿意拍戏，她好像误会我在暗示什么，主动往我身上扑。”
这是他朋友的地盘，监控形同虚设，还不是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黎青酒瞪着眼，一副恨不得要吃人的表情：“你无耻！”
杨楚商霎时冷了脸：“黎小姐，话可不能乱说，当心我告你诽谤……”
话未说完，曾以晗冲过去端起桌上的茶杯，朝杨楚商脸上泼去：“你是不是把人当傻子？张兆山导演找她拍戏她都拒绝了！何况是你！”
杨楚商闭着眼，茶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淅淅沥沥滚落，跟下雨似的，他的裤子也未能幸免。
从没有人敢这么对他，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表情已从冰冷变成阴狠：“杨斌，这就是你带出来的艺人，还他妈的想不想合作了！”
杨斌还没发话，李文焕不想把事情闹大，站出来打圆场：“今晚的事可能有什么误会，大家朋友一场就不要计较了，楚商大概是喝多了，对黎小姐有些冒犯，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说罢，李文焕眯眼，朝坐在那里的杨楚商使了个眼神，还嫌今晚这事儿闹得不够难看？
从前都是你情我愿，谁知道他今天中了什么邪，居然玩起了强迫，难道真是喝多了？
杨楚商不再嘴硬，拿起茶几上的毛巾擦拭身上的水渍。
李文焕代替杨楚商对黎青酒说了声“抱歉”，黎青酒当没听见，曾以晗也不表态，搂着黎青酒的身体转身离去。
杨斌愣了半晌，追了上去。
*
一上车曾以晗就哭了，她很少这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上一抖一抖，好像快呼吸不过来了。
黎青酒本来还心有余悸，身上裹着羽绒服和毛毯，看到她哭，注意力就全在她身上。
杨斌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没想到那个杨楚商看着人模狗样的，居然这么没品。
有些潜规则他知道，但他从来没让手底下的女艺人接触过。
“小九，你……没事吧，用不用去医院？”杨斌说。
“去，马上就去医院。”曾以晗糊了满脸的眼泪，抽噎着代替黎青酒回答，说完又止不住流泪，哭得她脑袋都开始嗡嗡的，隐隐作痛，她两手的掌心抵着额头，把脸深埋在腿间，身体抖个不停。
黎青酒也红了眼，嗓音滞涩：“你别哭了，其实，他也没占到便宜，我踹了他好几脚，还拿烟灰缸砸他了。”
正好砸在他肋骨上，她用了全力，砰一声，估计他那块伤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烟灰缸也掉在地上摔碎了。
她顶多被摸了几下腰，想起来有点犯恶心，其他的倒没什么。杨楚商可能有所顾忌，没敢乱来，嘴角的伤是她挣扎时不小心撞到了茶几边角。
曾以晗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的嘴角：“那你有没有被……”她发现自己连问都不敢问。
黎青酒摇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