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许说这些丧气话。”
盛长风已经泣不成声了，一向平稳的嗓音此刻也颤抖着，完全没有了平时温润如玉的模样。
也许是被他脸上的表情给苦到了，柳灵兮伸出手来，吃力地为他轻轻抹去眼泪。
“不要哭，太丑。”
“你笑着才好看。”
她的话更像是划开了个尖锐的口子，反倒是叫盛长风的泪流的更多了，哭得直喘不过气来。
但他还是抹干净眼泪，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让人看了，就觉得酸涩的厉害。
柳灵兮想笑，可不知怎么，竟感觉呼吸越来越紧，那是喘不上气的征兆。
“咳咳，咳咳——”
“兮儿！”
盛长风见状目眦欲裂，迅速帮她顺气，可柳灵兮的症状并没有任何缓解。
柳灵兮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轻轻拍了拍盛长风的大手，示意他安静。
“长风，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辅佐好我们的钰儿，他年纪这么小就没有母亲，所以需要你加倍爱护。”
“我知道，我知道。”
盛长风很想叫柳灵兮省下一口气，不要再说这些话吓他了。
但又舍不得。
“兮儿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有，盛瑾——”
柳灵兮终于把目光放在早就泣不成声的盛瑾身上了。
盛瑾感受到目光的注视，立刻凑上前，想要贴近女子的耳边。
可他又怕女子会嫌弃他，到了位置便踌躇不前，那种感觉……是害怕。
“盛瑾，靠近些，你也要答应我——”
“我知道，我知道。”
得到了女子的允许，他才敢逐步靠前，直到跪倒在她身边，将头探了过去。
没等柳灵兮说完，盛瑾就不住地点头，很是听话的模样，哪里还有以前杀伐果决的样子。
“我知道你要我照顾好钰儿，辅佐他成为一代明君，我都知道的。”
柳灵兮费力地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话。
看得出来，确实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所有的动作都是那样迟缓迟钝。
可在场没有一个人转头，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柳灵兮，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举动，也怕错过她任何一句话。
她朝着盛瑾努力抬抬手，得到指示的男人把头凑近，这恐怕是两人没有做什么时，挨的最近的一次。
他还在想兮儿会跟他说什么时，是指责，是怨恨，结果是一句——
“盛瑾，我不恨你了。”
释然。
听到这句话的盛瑾突然瞪大双眼，眼泪先一步夺眶而出，这是独属于他的救赎。
他的兮儿啊。
总是那样善良，是自己不好，一切风波都是因自己而起的。
巨大的悔意像是海浪一样扑过来，将他淹没，然后，一点点吞噬殆尽。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柳灵兮的手便重重垂下，玉镯磕在床上的红木雕花上，瞬间四分五裂。
盛瑾不敢置信地将手探向她的呼吸，探到的，却是她毫无气息，撒手人寰。
“不——”
哀鸣像是巨龙的咆哮，让他嘶吼出声。
盛长风也像是失去了灵魂，就这样双目直直地看着前方，却始终无法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