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紧绷着的身子,当听到这话,一下子瘫痪在了原地。
张楚同样也是瘫痪在了锦墩上。
终于尘埃落定了。
这可以说是两人脑海中瞬间腾起的想法。
李承乾高兴,张楚自也是高兴,李承乾激动,张楚倒是也还好,略有欣喜。
“陛下······陛下·······”张玄素脸色微白,对李世民的背影狂呼。
不过他的声音,被众人埋没。
“臣等,恭送陛下!”
长孙无忌,高士廉,秦琼,李积,柴绍等人齐齐起身,躬身异口同声。
大殿中,短暂的沉寂后,当李世民的身影彻底隐去,李承乾骤然回首,恶狠狠盯着张玄素,神情恼怒,极为不善:“好啊,好啊,张大夫,你才刚入东宫一天,便是已想着吃里扒外了。”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说要辅佐本宫要做的事吗?”
张玄素神情落寞。
刚才李世民走的时候,他没有起身,仍是行了跪拜大礼,这会,跪坐在地上,垂着头颅,一动不动。
“你······”李承乾还想再说什么。
不过,被长孙无忌拉住了。
“好了,好了········”
“太子殿下,老夫相信张大夫的心,肯定是好的,只是暂时没有领悟殿下的想法,毕竟,张大夫才刚刚进入东宫。”
“殿下,快去和崔公领所需的钱财吧,还有太仆寺,工部,将作监,少府监这些地方,殿下最好也是亲自走一趟。”
“曲江坊乃是长安进出货物的水路关口,今后怕是也会成为纺织作坊四散于天下的最紧要位置,选址各方面,还都需要太子殿下费费力。”
“毕竟,北山县已准备了颇久,太子殿下本就已是落后了不少,这比试,对于北山县是颇有倾斜的。”
长孙无忌笑呵呵的说道。
李承乾深吸口气,总算也憋住了内心的愤怒,清楚长孙无忌当前说的这些是最关紧的,懒得再和张玄素在这里理论,一甩袖子,直接走了出去。
“辅机,你这话说的,当得起四个字。”房玄龄伸出了大拇手指头。
长孙无忌仰天大笑:“房公是不是想说‘厚颜无耻’这四个字?”
“辅机果真聪慧。”房玄龄笑呵呵的说道。
长孙无忌看了眼张楚,眯起了双眸,瞅着房玄龄那脸上在他眼中就是强颜欢笑的模样:“房公,说来,我还真要多谢谢房公最后替殿下说话呐。”
“若是张玄素的话,让陛下心里又是有点摇摆,可你这一番话,却是让殿下心中更笃定,也让陛下下定了决心。”
房玄龄笑而不语。
长孙无忌也不再理会这个只要他在,自己就没有机会入主尚书台的潜府老友,而是轻轻躬身,在张楚的肩膀上拍了拍。
“秦川伯,这事,是陛下定的,也是太子殿下定的。”
“东宫刚刚组建,殿下也正需要这一成绩装点门面,再说了,咱们是臣,当臣子的,当要多帮一帮君上。”
“不是么?”
“君王提携咱们食俸社稷,咱们,也当为君王,肝脑涂地才是。”
“反正都是为百姓,为朝廷,为天下做事,这事,做了就好,一点虚名,让·······不妨就让一让也无妨。”
“你说呐?”
张楚轻轻吸了口气。
抬头,望着长孙无忌,也扫了一圈周围众人都望过来的目光,原本严肃深沉的神情,终究还是嘴角露出了一丝轻笑。
终于,表演完成。
张楚挥挥长袖,朝长孙无忌抱了抱拳:“赵公所言极是。”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这个道理,某家自然很清楚。”
“只是,话虽然如此,主要是某家担心,不能为百姓所用啊。若是真的能为百姓所用,张楚全盘奉上,又有何妨?”
张楚淡然道。
“秦川伯多心了,殿下是大唐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在善待百姓这一块,定是远要比秦川伯更心疼的。”长孙无忌说着,也不由长叹一声:“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好诗,好才,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啊。”
“秦川伯,若是空闲下来,可往吏部衙门喝杯茶,诗道一途,老夫当是要向秦川伯多讨教讨教。”
长孙无忌说的很真诚。
“若是有空,还请赵公不要嫌弃叨扰。”
“老夫,恭候恭候!”长孙无忌说罢,冲张楚再抱了抱拳,便也转身离去。
张楚眉眼微垂,轻轻一笑,摇摇头,不过手,却一下子抓住了要跟着长孙无忌一同出去的崔如渊。
“崔公,既然这章程,都已通过,大家皆无异议,那北山县的钱········”张楚可不会忘了正事。
崔如渊也知道,都到了这一步了,自己再推诿,着实是老脸没地方放了:“秦川伯可随时派人去户部领取!”
“那某家就代北山县的父老,纺织作坊的工人们,谢过崔公了。”
张楚声音很郑重。
可这语气,却让崔如渊更是有些羞愧,顾不上再多说话了,冲张楚拱拱手就一撩袍子,匆匆离去。
萧瑀,高士廉等人也都是相继而去。
戴胄凑了上来,神情不善,脸上也带着无奈:“张小子,恐怕········这么一来,太仆寺,将作监和少府监的工匠器具,短时间到不了北山县了,不用想他们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曲江坊的纺织作坊上。”
“这一次·······”
“哎!”
戴胄只能叹息。
谁能想到,东宫竟然突然插手呐?
张楚稍稍沉吟:“这些·······倒也无妨,熟练的织工,必须得有!戴公,工部的匠人应该就能满足小子所用了。”
少府监,太仆寺和将作监这些衙门,自己没有熟人,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戴胄了。
戴胄咬咬牙:“张小子,你也知道,工部的匠人,其实大部分都不在工部的。”
“我还真不知道。”张楚茫然。
“工部的匠人,多是在礼泉县。”房玄龄默默道。
礼泉县。
张楚一拍脑门,说实话,他还真忘了这事。
礼泉县,昭陵!
毫无疑问,当一个皇帝初登基的第一件事,不是大赦天下,不是对外征战,不是安抚民生,而是先着手给自己修建陵墓。
昭陵,就在礼泉县,而工部,则是全权负责这一可以说是贯穿皇帝整个生涯的大工程。
没想到,自己竟有一天能受到昭陵的影响。
这让张楚心情多少有点······恍惚。
“织工,我要织工!可以培训工人的熟练织工!”
这是张楚的最低要求了。
所有其他匠人都可以没有,但,熟练织工必须要有!
“成!”戴胄见张楚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一咬牙,一跺脚:“这事,交给老夫,三日内,保准送到北山县!”
“多谢戴公!”张楚感激。
“张小子,这礼,老夫没脸受啊。房公,秦公,告辞,老夫这就去安排!”戴胄迫不及待的奔向了工部衙门。
张楚帮了自己这么多,现在这么一件小事自己若是也办砸了,着实是老脸难放啊。
张楚轻呼口气。
能有熟练织工,就能解决一多半的问题了。
毕竟,一个工厂,最重要的就是工人,除此之外便是生产器械。
后者已经解决!
工人能够短暂培训过后,就算是在工地上,照样也能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