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了,他们几个怎么不穿西服打领带了,说实话,这都下班了,谁还穿牛马服啊?对吧?所以就锦衣华服的在高处俯视着温暖的一举一动。
看着那巨兽将温暖一口吞没,秦广王古井无波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仵官王眉头紧锁,忍不住压低声音对阎罗王嘀咕:“老秦,这是不是……太狠了点?那小子再怎么说也是凡人魂魄,就算有点特殊,哪经得起‘噬魂虺’这么一口?万一真被消化干净了,魂飞魄散,咱们还得派人去收拾渺风留下的烂摊子,这不是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吗?白搭进去一个……”
阎罗王沉着脸,刚想开口,仵官王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异变陡生!
“吼——!!!”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痛苦,充满了惊怒与难以置信的嘶吼,猛然从那“噬魂虺”的体内炸响!
紧接着,在秦广王、仵官王、阎罗王三双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那巨兽坚韧得足以抵挡阴雷轰击的、流淌着脓液的漆黑腹部,猛地向外凸起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
噗嗤——!
如同撕裂败革的声音刺耳响起!
一只包裹着微弱却凝练至极的金红色光芒的手,硬生生从巨兽的腹腔内洞穿而出!那光芒虽弱,却带着一种焚烧污秽的炽热与不屈的狂暴意志!
下一刻,一个浑身沾满腥臭粘液和污血的身影,如同挣脱地狱束缚的魔神,带着沛然的爆发力,从那破开的巨大创口中悍然冲撞而出!正是温暖!
他并非仅仅逃出,在冲出的瞬间,他的手臂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抓住了“噬魂虺”头顶一根弯曲如刀的、布满邪异符文的独角!
温暖的双目赤红如血,其中燃烧的并非恐惧,而是被欺骗、被利用、被逼入绝境后爆发出的滔天怒火!他的魂体在金红光芒的包裹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那是强行在阴间催动阳世本源之力的代价!
“给我——下去!!!”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最深处迸发出的怒吼,响彻这片污秽之地!他双手紧握那根巨大的独角,全身的肌肉(尽管是魂体,却爆发出实质的力量感)贲张到了极限,腰身猛然一拧,将全身的力量、连同那几乎要将自己撑爆的狂暴灵力,化作一股纯粹的、毁灭性的蛮力!
轰隆——!!!!
无法形容的巨响,如同九幽之下的地脉崩塌!
在三位阎君震撼的目光中,那庞大如山丘、凶威滔天的“噬魂虺”,竟被温暖以最原始、最狂暴的方式,硬生生抡过头顶,然后像摔一个破麻袋般,狠狠地掼砸在脚下污秽不堪的大地之上!
大地发出了绝望的呻吟!肉眼可见的恐怖冲击波呈环形猛然扩散,所过之处,那些流淌着污血的荆棘怪树、嶙峋的黑色怪石,瞬间化为齑粉!坚实的地面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疯狂下陷、崩裂!烟尘混合着浓稠的黑雾冲天而起,遮天蔽日!
仅仅一击!
一个方圆数里、深不见底的巨大深坑,赫然出现在这地府荒原之上!坑底中心,隐约可见那“噬魂虺”庞大的身躯以一种扭曲得不成样子的姿势瘫软着,鳞甲破碎,脓血横流,发出濒死的微弱抽搐。
温暖单膝跪在深坑边缘凸起的一块巨大碎石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他身上的金红光芒剧烈闪烁了几下,迅速黯淡下去,仿佛随时会熄灭,只留下魂体上无数细密的、如同瓷器破裂般的伤痕,昭示着刚才那惊天一击的恐怖代价。
粘稠的兽血和污秽的消化液从他身上滴落,但他那双赤红的眼睛,却如同淬火的寒星,穿透弥漫的烟尘,冰冷而锐利地,遥遥射向了远处莲台上那三道沉默的身影。
莲台悬浮在无垠的幽暗之上,像一块巨大而冰冷的墓碑。绝对的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宰,沉重地压在每一寸空气上,连时间也仿佛被这死寂冻结了。四周虚空里,无数细碎的哀嚎和诅咒如同沉入深海的泡沫,被这巨大的寂静彻底吞没,不留一丝涟漪。
仵官王那张本就惨白的脸,此刻更像是刚从石灰坑里捞出来。他微张着嘴,后半句命令彻底卡死在了喉咙深处,只余下一点“嘎”的、类似喉骨碎裂的短促气音。脸上凝固的表情,是极度震惊与荒谬感搅拌而成的呆滞,连眼珠都僵住不动了。
阎罗王高踞主位,古井无波的黑眸深处,终于被投进了一颗无形的石子。一丝清晰可辨的惊诧波纹,倏然掠过那深潭般的眼瞳。他几乎是不自觉地,那由玄色龙纹重重包裹的肩背,微微向前倾了一线。
而秦广王,这位一切的始作俑者,依旧负手而立。宽大的玄色袖袍垂落,掩住了他负在背后的双手。唯有袍袖边缘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沉,透出底下指节捻动流苏的细微动作。那张脸,如同万载玄冰雕琢的面具,依旧找不出一丝情绪的裂痕。然而,他那双深邃得能将所有光线吸走的眼眸深处,却无声地旋转着幽暗的旋涡。那旋涡冰冷地映照着莲台之下,深坑边缘那个渺小的身影——一个刚刚爆发出撕裂地府力量的身影。那目光里没有赞许,没有懊悔,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骨髓生寒的评估,如同匠人掂量着一把刚刚开刃、却可能反噬主人的妖刀。
“这……这就……完了?”仵官王的下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声音干涩发飘,带着点嗔怪,又更像劫后余生的虚脱,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秦广王。
阎罗王的目光,却已从深坑边缘收回,落定在秦广王那张冰封的脸上。那目光沉静如渊,深处却藏着一丝极其隐晦的、等待最终宣判的……期待。
“嗯。”秦广王喉间滚出短促低沉的一声。
“嗯”字的余音尚未在死寂的莲台上散尽,空气便骤然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