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一片静谧,只剩下船只划破洪水时的拨水声,腐烂的臭味顺着潮热的风涌入鼻腔,令人胃部不适。
闻安屿鼻子里塞着纸,坐在小船后方,小小的身子和小藤一左一右划桨。
这条去往福都的运输路已经被融化的雪水淹没了,一不小心,船头就会撞到半融化的冰块。
厌酒坐在船头,望着夜幕,沉默不言,手指间银光闪动,刀片轻翻。
她本打算一个人去,奈何拗不过硬要跟随的闻安屿。
“姐姐,你去福都是不是想去找哥哥?”闻安屿受不了沉默的氛围,好奇道。
厌酒若有似无的嗯了一声。
“哦——”闻安屿了然点头,“姐姐想司雾哥哥了。”
“……”
想么。
大概,的确是想的。
厌酒恍惚片刻,没说话。
闻安屿忽然将船桨收到船上,往前挪到厌酒跟前,从兜里掏出个物什献宝般递过来:“姐姐,生日快乐。”
厌酒指尖微顿,借着船上的灯光侧头看去,是一颗漆黑的狙击子弹。
“?”
闻安屿眼睛亮晶晶地解释,“今天姐姐一直在忙,我都没时间说这个,这是我新研制的子弹,可以穿透八阶丧尸的防御,里面压缩有微量毒素,遇到无法穿透的目标,里面的毒素便会弹出,这毒最大的作用是麻痹,剂量足以麻痹九阶丧尸一分钟。”
这是他从姐姐那些丧尸尸体上实验得出的结论。
“哪里收集的毒素?”厌酒接过来打量一番,情绪终于有了一丝起伏。
能麻痹九阶丧尸,这毒可相当厉害。
“张数叔叔找来的一小块腐烂的木头,我研究了一下在里面发现的。”闻安屿眨眨眼,“只有一点,只够做十发。”
张数自打知道那种浮空石有大用,一心扑在寻找石头上面,他很喜欢闻安屿,偶尔遇到一些自己看不懂的好东西就送到闻安屿那儿,看看有没有啥用。
厌酒看着模样可爱的闻安屿,对方正拿圆乎乎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她,想让她开心一点的意图很明显。
厌酒心里涌起一丝微妙的酸涩。
眼睫很轻的颤了颤,她伸出手,对着少年软乎乎的头顶就是一顿揉。
闻安屿乖巧的任由厌酒把他的脑壳揉成鸡窝头,从兜里掏出剩余的九枚子弹递给她。
这条运输路线十分隐蔽,弯弯曲曲,两侧是嶙峋的山体和怪石,在夜色中透出一股阴森之意。
两人继续前进,忽然,一股来自常春藤种子的特殊感应,拨动了厌酒的心弦,令心脏无法遏制的一跳。
这是……司先生!
几乎是瞬间,粗壮的藤蔓插进两侧山石,卷起她的腰肢,将她送离地面十米之高,目光透过重重雾霭,朝着感应方向看去。
闻安屿呆愣愣的坐在晃悠悠的船上,看着空荡荡的船,眨了眨眼睛,脸上都是迷茫。
那么大一个姐姐,忽然就没了。
“小藤,把我也送上去。”他立即用手拍拍旁边藤蔓硕大肥厚的树叶。
作为队友,他早知道这株大藤蔓的名字叫小藤,多么朴实无华。
小藤矜持的伸出一缕藤蔓,勉为其难将他捞起来送上去。
闻安屿凑到厌酒跟前,看不出她的表情,只觉她浑身情绪夹杂着极致的惊喜与阴沉,像是生长于死亡之路,嗜血妖冶的曼陀罗。
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那是……无人区的方向吧?”他半是疑惑半是不确定的问道。
更准确来说,应该是无人区与风吟基地接壤之地,冷枫坡。
那里现在应该很热闹吧。
姐姐都说不去了,为什么忽然看那里,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情?
厌酒静静伫立了许久,吐出两个字:“掉头。”
*
冷枫坡。
这是一片辽阔的冰原世界。
夜幕之下,一棵棵粗硕的枫树如同擎天巨人,环围在这片广阔的地域之上,空气中散发着冻人的冷气,鲜红的枫叶上布满冰霜,如同上好的玛瑙。
外界温度已经很高,足以让冰冻的洪水迅速融化,这里却异常奇怪,仍处于寒冷冰封状态,不光如此,那些枫树始终处于盛放时节,美丽又诡谲,似乎在无声地低眸注视着眼下这场血腥的厮杀。
一两万人和丧尸正聚集在这里,每一个势力之间泾渭分明,各自抱团攻杀丧尸!
各种令人眼光缭乱的能力纷多杂乱,冰封、火球、风刃……
丧尸大军普遍在一阶或者二阶,但也有五阶之上的强大丧尸,正无情的收割着人类的性命。
“嗬嗬……”
绿色的粘液和殷红的鲜血不断喷洒在白色的冰面之上。
“艹,妈的丧尸!给老子死!”
“杀!哈!晶核!这么多晶核,足够老子吃一顿好的了!”
“不要大意!节省体力!该死!这些丧尸越来越多了!!”
最开始,各方势力的人数加起来,远多于丧尸人数,这也是他们敢在这里围堵这批丧尸潮的原因。
但这里的动静太大了,丧尸仿佛嗅到腐臭味道的猎犬,正过江之鲫般朝此地汇聚而来。
如果此时有人能从天空俯瞰,便能清楚的看到那无数丧尸从无人区疯涌而来的场面。
不过,如今多方势力汇聚,彼此攀比的心思高涨,谁也不愿落于下风,导致人类一方暂未处于劣势,他们沉迷于猎杀……等级越高、数量越多的晶核能在战后换取难以想象的财富。
他们时而侧目,焦急的等待着最中心那场大战的结果。
那里才是决定何时撤退的关键!
各方势力高手,正在全力截杀那只九阶丧尸王!
“$¥%——”
一道意味不明,仿若速窜电流的尖啸声,从那只重伤的九阶丧尸王口中发出,垂腰的绿色发丝凌乱,如海浪般重重散开。
冰面寸寸震裂,裂开一道道狰狞的豁口,距离稍远的人,当即一阵耳鸣,脚步踉跄不稳,而处于战场中心的几人,耳朵瞬间溢出鲜血,脑袋嗡隆作响,仿佛有无数人同时呓语,疼痛难当,手里的攻击瞬间停滞消散。
“脑袋要炸了!!!”
“快打断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