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龙和诸葛小星送走了罗真人师徒,返回大营。又将真人叮嘱说与众将,众人无不感叹关怀众生、济世利人的道心。
回来时,芯草已等在帐中。
“主人回来了。”芯草一如既往地为陆文龙更衣,却被掉出来的锦帕惊到了,“啊!这是……”
陆文龙伏身捡起锦帕,也一头雾水,直到回忆先前罗真人的举动,才恍然大悟。打开看时,不禁也吃了一惊。
“万锦山上嗅芯草,千花洞中倚和卓”
这是完颜和卓的锦帕!是她求罗真人带给我的?陆文龙这样想着。
芯草更是手足无措,她不敢相信和卓的东西会藏在主人的身上。
旋即,陆文龙问道:“芯草,你可是有一条一模一样的锦帕?”
“主人……我……”芯草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见她无措,陆文龙更加确定芯草有事瞒着他,却又看出芯草的为难,也不想强迫。
“芯草,你已是我的人了,其实早前便已将你看做是我陆家的人,有的事,你不说,我便不问。”陆文龙看着芯草。
“主人……”不想芯草流下了眼泪,“主人,和卓与我有姐妹之情,求主人放过她。”
陆文龙一愣,摇了摇头,笑道:“原来如此,难怪这帕上所绣诗句这般亲密。”
“她……如今……”芯草很惦记完颜和卓,又觉不好问询。
“她大概很好……”陆文龙看出了芯草的心思,说道:“如今已拜入二仙山罗真人门下了。”
“当真?”芯草惊喜,脱口而出问道。
陆文龙笑着点了点头。
“主人见过她了?”芯草又问道。
“并未见过,只听真人相告。”陆文龙如实回答。
芯草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卓,你终于可以不去做那些不想做的事了,只是那道门真的是你想要的归宿吗?你曾与我说过,你想过平常人的生活,如今你的选择是发自内心吗?
“主人,你……不怪罪她了?”芯草看向陆文龙。
乍被这么一问,陆文龙陷入了沉思。
完颜和卓屡次对他和将士们不利,况且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不仅是对目标敌人,即便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这个曾经的第一刺客也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如此冷酷无情的杀戮者,本不应放过。
可是,完颜和卓又冒死救下了命悬一线的陆文龙,与诡游死士彻底决裂,也等同于背叛了国家和熙宗,更重要的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我不知道。”陆文龙苦笑道:“如果再见到她,我也不知该如何对她。”
芯草说道:“其实……她不是恶人。”
陆文龙看着芯草,那眼神让她心惊,仿佛就要把她看穿一般。芯草清楚,若是他问,她真的会说。
“每个人都善恶两面……”陆文龙并没有追问,而是正色说道:“或许潜心修道能够让她重拾本真,也算是赎抵从前的罪过了。”
芯草含泪点头。
“这方帕子就交于你来代为保管吧!”陆文龙将锦帕递给了芯草。
芯草接过锦帕,“主人歇息吧,芯草告退。”其实自那晚之后,芯草大多都回自己的寝帐休息。
陆文龙看向门口,直觉告诉他,芯草的内心似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让她受尽折磨,苦不堪言,他想帮她,却又不忍心逼得太紧。只是每每想到她痛苦郁结,陆文龙很是心疼。
回到寝帐,芯草将两方锦帕放在了一起,左看右看。却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和卓,你怎么把这帕子给了主人?难道你对主人动了情?
芯草清楚完颜和卓是奉命刺杀陆文龙的,可如今她不但救了“敌人”的性命,还将锦帕相赠,这足以证明她不但抗命,更是犯了一个杀手的大忌,这无疑是背叛!
只是在芯草看来,完颜和卓无论怎样都是她的好姐妹,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好。如主人所说,她现在拜入真人门下,也算是让人放心了。
和卓,你知道吗?你我姐妹终是为一个人动了真情啊!
旋即,芯草将锦帕放入枕下,又从那里取出了一个小纸包。芯草拿着纸包,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这纸包里包裹的一种白色粉末状的剧毒,无味溶于水,可以杀人于无形。这就是乌灵圣母给芯草的最终任务:毒杀陆文龙!
芯草做为昌平王殿下的都女,始终在陆文龙身边服侍。而她的另一个身份,就是万锦山千花洞的圣女,她是一枚暗子,是一支暗箭,是一把杀手锏。有她在,大金国就有翻盘的机会,因为她完全可以顷刻间要了陆文龙的性命。
可是,人总是会变的。
自从到了昌平王府,芯草从一开始的警觉提防,到与琼芳、陆文龙亲密无间,再到与他们和张氏成为没有血缘的亲人一般。她在成长的过程中,内心情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她在张氏那里找到了母亲的关爱,从琼芳的身上又一次体会了姐妹情谊,更重要的是她爱上了陆文龙,无比深爱!
为了主人,芯草可以做任何事,哪怕牺牲自己。可讽刺的是,她的使命就是在主人“背叛”之时,将其毒杀。
尽管她时刻提醒自己,可是当感受到主人的依赖和信任,那种幸福感不禁令她迷失。
那一夜,她将自己都给了主人,她体会到那醉人的温存和浓浓的爱恋,也再无遗憾了。
多年来,芯草在这种撕扯中默默忍受,看上去柔弱的她,却经历着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煎熬。
如今,陆文龙被金国视为叛逆和大敌,而芯草也一样来到了背叛的边缘。乌灵圣母已然给她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伺机毒杀陆文龙。
多年前,一个汉人孤女几乎没有生存下来的可能,正是乌灵圣母收留了她,她才得以活命,这份恩情也将芯草推到了陆文龙的身边。
一边是给了她活命机会和养育之恩的圣母,一边是她深爱的主人。
芯草无力的坐在地上,许久,她站起身,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