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里面布置的还不错,有张柔软的大床,却并非奈特谢德有些心悸的四柱床,那曾是先知在他遗留的日记本里面言明的。
窗帘很厚重,是红色的,像是上好的羊绒,两边各一个,把它拽上一些,只留着中间的一条缝能够看清外面的阴雨连绵,这是奈特谢德的老习惯。
他不喜欢自己的屋子里面漆黑一片,有时候他更像是虫卵,适应昏暗,但不喜欢绝对无光。
从吞下吸血鬼途径的非凡特性以来,便是如此,并且感觉越来越强烈,已经形成了这种习惯。
关上房门,踩着柔软的羊毛地毯来到床边,这客房里有一张床,明框玻璃窗前还有两个对坐的沙发,中间是一张小圆桌,似乎是给人弄来喝下午茶的。
床的对面是书桌书架,一张椅子,能够用来写点东西。
躺在床上,格外的柔软感几乎像是云朵一样包裹着他。
“四十八年前,所有宾客的姓名都被一支羽毛笔所划掉…犹如将之放逐至遗忘…”奈特谢德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思索,“是老祖吗?费利克斯老伯爵?曾经发出请函的邀约者…”
等等…
说出‘费利克斯’的时候,摆在床头柜上的那盏提灯的火光居然颤动了,火光颤动的一个瞬间,火光所能照到周围瞬息褪色变成一副老旧的样子!
是,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在这里?
他决定等到明天,反正到了点他就可以出客房,像是那个疑似是先知的人那样在那里大快朵颐。
至于客房的问题他暂时忽略,就连日记本当中的那个先知都是在客房里待了那么久,才被异化掉的。
他甚至不是三环大巫师,而奈特谢德却是半神,真想要异化他怎么也要花上很长很长时间,暂时没有什么方法能够离开,他在床铺上闭上了眼。
呼吸渐渐放的平缓,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进入到了一种类似睡眠的状态,尽管实质上他并不需要睡眠,甚至不需要呼吸。
是游戏,就一定会有规则,奈特谢德想…这整个一出简直就像是荒诞的过家家,宾客要做宾客的事情,侍者要做侍者的事情。
那位女士要做她的事情,邀请一个舞伴,所以她总是在重复着。
此前,奈特谢德所谓的‘睡眠’并不好,他事实上睡不着,就像是一个人试图闭上眼睛睡觉,但他却发现自己能够看穿自己的眼皮一样。
半神们总是处于这样的状态,除非冥想这是约等于睡觉的方法,但诡异的是——他在这里居然真的睡着了,像是一个普通人那样,仿佛他已非半神,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碳基生物。
他无法知道是否是早上,但是到了点他总会醒,轻盈的眼睫毛颤动了几下,平和的睡颜有了波动。
奈特谢德睁开了眼睛,他想现在大抵是黎明,身下的床铺简直像是柔软的云朵,叫他不想起来,不过他还是很有定力的起身了,来到窗帘前的时候,透过那条缝眺望外面,外面天的确已经亮了,不过仍然在下着雨,但至少能够判断现在是白昼。
夜晚的时候灯代表着危险,白昼的时候灯代表着安全…
奈特谢德去翻书架的时候他发现了上面放着咖啡杯,打开抽屉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铁罐的茶叶和咖啡,斟酌了一下,他选择了茶叶。
念头一动,空中就聚集出来了水滴,把空气当中的水蒸气凝聚并不是很难的事情,再施加点念头它们就沸腾了,变成一条水流乖乖的进入到水杯里,没一会儿茶叶就泡好了。
他抿了一口,味道还可以,但是他想加方糖和牛奶,老实说他不太喝得惯纯茶。
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他又想到了子爵先生衣扣上挂着的怀表,观察了那么久,它总是在逆时针的旋转。
夜晚和白昼的灯的象征不同,怀表的逆时针,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像是在镜子里面,颠倒倒换的。
如果想要从镜子里面离开,就一定要再一次找到那面镜子吧?它右边有一个缺口…而且纸条上也没有提到这一点,大概那个疑似是先知的先生也不知道怎样离开镜子?
但是他知道——怎么去往下一层。
“费利克斯…”奈特谢德几乎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他试探性的说道,一切竟然没有什么变化?
嗯?难道猜测是错的?
他站起身走到客房边,转动同质的门把手走了出去,长廊和昨天晚上没什么不同,只是远处没了舒缓的音乐声,四周的灯盏也没有亮。
奈特谢德漫步来到宴会厅,那里空空荡荡,长桌很干净,就像是昨天晚上什么也不曾发生,地毯上甚至连个褶皱都没有。
窗帘中间留着条缝,外面隐约的晨光能够透射进来,但是外面还在下着雨,这晨光也不太明亮,只能勉强算是白昼吧?
“灯…在白天代表安全,可现在府邸里一盏灯也没亮,那么说…现在是危险状态了…”
奈特谢德四处环顾,他比那个先知强大,自然无所顾忌,虽然没有太放纵,但至少是大胆了点。
也许那个神秘的老祖费利克斯伯爵的确是有问题,但在这真正的大boss出来之前,奈特谢德还是不觉得自己会翻车。
就这样在府邸当中等待着,他几乎是在散步,奈特谢德表现的毫无所谓,他高而有力的身躯挺直的,用手扶过那些门把手,他便想起了那条长廊一边的房间,那一排排的。
他想?究竟哪个是那个先知的所在呢?
他不再试图半神的灵体进入高频状态,去窥探未来或者过去,这里的阻隔很大,就像是空气当中流动的并非空气,而是粘稠的水。
埃里克圣也不希望他总是窥探未来,这对于半神来说是一种接近本能的‘神通’,但窥探火焰者,终会被灼烧。
总是思索着未来,便在当下难以前进了,这可能会使人陷入到一种未来已经是种固定了结局的痛苦状态。
且,长河里的石子太多,就像是恒星能够弯曲时空那样,偶尔看到的只是模糊的影。
走之前,奈特谢德曾向埃里克圣询问——他在未来看到了什么?
林恩·埃里克,一代王者,作为改进呼吸法和冥想法的人,他的灵体一定强大到了一种已是这个时代顶端的存在。
肉体附属于三维,而魂灵超脱于四维,他一定能看到点什么?
可每每提及那个,埃里克圣总是悲伤的不语…也许是一种悲伤吧?因为奈特谢德不再看到老人的脸上有笑容了?
他曾经以往,都不同如今。
从这位圣者居所走的时候,他才开口了,几乎像种最后的送别。
他说:“奈特谢德!我年轻的友人…我只能说…那之前…你要多想。”
思索到这儿,奈特谢德已来到了府邸天台上了,奈特谢德纵目远眺,阴雨连绵的世界几乎像是早已死掉,至今已死四十八年。
他不觉得自己是暂时的困在了这里,有时…有片刻的宁静用来思考也很好,换而言之,他享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