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因为柴进的刻意安排，周围城镇寻找韩妙染的官兵都绕过了郭家村。
半个月毫无进展，没有人发现韩妙染……
这期间，柴进时不时偷偷观望草堂的一切。
他的确答应了不再打扰，但是身为画官的他还心存一丝妄想，想着这人什么时候回心转意。
结果，只看到二人天天相伴，旁若无人。
不是晨风拂面的在院子里一起浇地，就是石桌上一起作画。
甚至，凌书墨去书院教学，白豌去给人画灵都仿佛依依不舍。
或是一片亲密静谧，或是撒泼耍赖有人吵嘴。
多年前，他就奇怪二人的关系好似夫妻 ，如今看来更是证实。
断袖？
画圣和书圣秘而不宣的雅癖。
他心里一惊：枉顾礼法，离经叛道的悖离人伦，远离尘世。
柴进无法置喙。
因为哪怕韩妙染是个断袖，那一身画技和画情也依然是画圣，不会影响这个人半点的丹青之才。
看着墙上不远处，火浪猎隼在巨石山壁的丹青，在交错中如此熠熠生辉，无人能媲美。
柴进手臂微沉，叹息的：
“罢了，所谓的画圣，大概就是执笔纵情山水之间，寄情万千于笔的圣人吧……”
终于，他决定放弃离开。
门口还是放下了之前的礼盒，甚至加上了曾经得到救助的纹银和信件。
……
蔡州城驿站。
数十名官兵已经散开，夕阳下正在等武官庞龙已经候了许久。
“庞大人，如今已经确认蔡州不可能有韩画圣。我们回京复命吧？”
柴进收起卷轴，语气淡然。
对面的几十人却没有动静，一个个站的笔直。
武官庞龙几乎是用刀鞘磨蹭着胡茬：“柴大人说的哪里话，韩画圣还没请进京，我们怎么能走呢？”
柴进侧腰，只看着对面人魁梧的影子延伸到了自己身后，杀气腾腾。
“蔡州没有韩画圣！”
他又重复了一遍。
武官庞龙的刀鞘冷冰冰的，厉声：“那柴大人刚才去了什么地方？”
柴进眼神面色一变：“如厕。”
矢口否认。
庞龙嗤笑一声，旋即用另一种面孔看着他。
“如厕？！如厕需要去郭家村吗？”
“柴侍诏，韩画圣在郭家村吧？你刻意不让我们搜寻，是因为他在那里，对吗？”
柴进呶呶道：“那里没有韩画圣，只不过是我多年前的救命恩人而已。”
他说的理所当然，真情实感，宛如把自己所有的遗憾说出口。
话罢，便要继续收拾离开物件。
“慢着！”
武官庞龙仿佛平地起雷。
“你知不知道，如果找到韩画圣画天下第一图，陛下必定封赏，我们一定会加官晋爵，金银珠宝，荣华富贵都能得到。”
“还有半个月，陛下就要登基了！！！”
他几乎是有些破口大骂，甚至森森恶意。
这种感觉，就像是本应在手的东西不受掌控。
“柴某说了，没有见过韩画圣。”
柴进仍是那样淡然。
见到对面人如此倔强，武官庞龙眼神凶狠，牙齿咬的嘎嘎作响。
“好——”
“吩咐下去，大家去郭家村一家一家的搜。早晚便能找到画圣。”
他坚信，不过是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只要用金银财帛去请必定能请到画圣。
柴进的面色冰冷，想起之前陛下才让他给朝中官员画肖像，编入史册。
无一不是各种威胁利诱，极尽讨好。
每一张画都那般身不由己的，无法完全和真人那样复刻。
而这位庞龙将军，便是个仗着外戚权贵，威逼利诱画像将眼睛画大，衣纹繁冗不合体制，僭越的。
“哎——”
柴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