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元帅!”景无名点头施礼,“一路辛苦了。多谢你救助嫦娥仙子回来。”
他的目光扫过猪八戒身后的众神,神色略显凝重。
猪八戒眼睛骨碌碌转动,肥硕的肚皮微微起伏,显出几分狡黠:
“本帅问你,你怎么也在凌霄宝殿了?”
他向前一步,逼近景无名,“莫非你也是来救嫦娥的吗?”
“正是!”景无名挺直腰板,语气坚定,“感谢你的帮助。”
他瞥见嫦娥安然无恙,心中稍安。
嫦娥见到景无名,脸上顿时绽放出甜美微笑,如月华般明媚:
“无名,非常感谢你!”
她的笑靥中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让整个宝殿都为之一亮。
猪八戒和众神看在眼里,个个面色阴沉,心头如被针刺。
猪八戒暗自咬牙,他终于明白,原来指使哪吒来激他的幕后之人竟是景无名,一股滔天醋意翻涌而起:
好你个景无名,每次都占老朱便宜。得了便宜还卖乖!嫦娥仙子见到你就笑眯眯,对我老朱却冷若冰霜,即便老朱舍命救她,她也未曾对老朱展颜一笑!
这念头如烈火焚心,让他几乎失控。
“景无名,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猪八戒猛然咆哮,唾沫飞溅,“你夜宿嫦娥房间,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想玷污嫦娥仙子!”
他的声音在殿中回荡,惊得众神屏息。
嫦娥脸色瞬间煞白,丹唇微启,却语不成句:
“朱兄,”她声音颤抖,脸颊绯红如霞,
“朱兄请你不要乱说!”
她的眼中盈满委屈,纤指紧握裙边。
“老朱没有乱说!”猪八戒愤愤不平,手指直指景无名,“老朱亲眼所见,何来乱说?”
他的话语如刀,刺入人心。
笛幼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中转过无数念头:
这猪八戒怎的成了景无名的敌人?莫非天助我也?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趁机火上浇油:
“玉帝陛下,这个景无名就该被抓。如今被擒住,实在太好了!”
他转向猪八戒,佯装恭敬。
“至于嫦娥仙子,俺老朱暗中得高人指点,在一间破旧的茅房救了她出来。这等功劳,岂容他人冒领?”
“什么?!”景无名和嫦娥异口同声,惊得后退一步,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猪八戒,做人要凭良心!”景无名怒吼,挣扎着欲挣脱侍卫的钳制。
“气急败坏了吧?”笛幼哈哈大笑,“父皇,现在有天蓬元帅作证,嫦娥并非儿臣所劫。儿臣猜测,极有可能是景无名贼喊抓贼!”
他步步紧逼,眼中寒光闪烁。
“你!”景无名几乎气晕,胸口起伏如鼓。
“你!”嫦娥万万想不到事态如此发展,她急忙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哭腔,“玉帝陛下,臣妾确实不是景无名所劫!他是来救臣妾的。”
但她的辩解似乎软弱无力。
“胡说!”笛幼厉声威胁,“你和景无名勾搭成奸,你是故意为奸夫开脱!”
他的话语如毒箭,射向嫦娥的心房。
嫦娥芳心寸断,悲愤交加,一时语塞,只能喃喃自语:
“绝对没有……绝对没有……”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透着绝望。
“那本王问你,某年某月某日,景无名这奸贼是否在你玉床上睡了一晚?”
笛幼咄咄逼人,如猎鹰扑食。
“这……这,这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嫦娥极力辩护,脸颊涨得通红,却越描越黑,仿佛默认了事实。
众神闻言,个个怒发冲冠,如遭奇耻大辱:
“这个景无名,一介凡人,何德何能,竟敢在嫦娥房间安睡?”
他们愤恨不已,眼中喷火,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
嫦娥又气又急又羞,悲愤交加,突然身子一晃,如风中柳絮,眼看就要倒下。
景无名被侍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但他急中生智,一伸右脚。
那条腿瞬间爆长一丈,如灵蛇般探出,稳稳垫在嫦娥背部。
嫦娥跌倒之势缓了一缓,轻轻躺倒在凌霄宝殿的金砖上,未受丝毫损伤。
景无名长吁一口气,轻轻收回脚,让嫦娥安然躺卧。
玉帝见此情形,眉头紧锁,一挥手,示意宫女们上前:
“速速护送嫦娥上大辇,先回月宫歇息。”
宫女们小心翼翼,抬着昏厥的嫦娥离去。
“父皇!”笛幼看着嫦娥被护送走,再次叩首请求,“景无名是淫贼,奸诈无比,如今人证物证俱全,该判他下地狱了!”
玉帝沉吟半晌,面露难色:
“孩子,可他非仙班,又非凡人,也非妖魔,似乎不在三界之中。朕如何能治这不在三界之人的罪?”
“父皇!”笛幼坚持道,“您乃三界统领,无论何人,都必须服从您的统帅,管他什么身份!父皇,下旨吧!”
他的眼神如刀,逼视玉帝。
“那好吧。”玉帝无可奈何,仿佛再不治罪,便是徇私舞弊,有损圣明形象,“宣阎王上殿!”
阎王爷被玉帝紧急宣召,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带着忠心耿耿的牛头马面二将,急匆匆驾起阴风,直奔那凌霄宝殿而来。
甫一入殿,便感受到殿内凝重压抑的气氛。
“此事,便全权交由爱卿处置了。”宝座之上,玉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降下旨意,“景无名身犯重罪,其罪当诛!如何定罪量刑,一切皆由你阎罗殿依律裁断!”
玉帝心中其实也颇为踌躇,对这景无名所犯之“重罪”具体该如何界定、如何量刑,一时也拿捏不定。
索性便将这烫手的山芋,用一番模棱两可的言辞,直接抛给了殿下的阎王。
他深知这位执掌阴司的阎君,向来以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着称于世,办案从不徇私情,该下何等判决,便会依律执行,绝无偏袒!
此刻接到旨意的阎王爷,却不由得抬起蒲扇般的大手,用力地摩挲着自己宽厚的脑门,那张不怒自威的黑脸上,竟也罕见地浮现出浓浓的为难之色。
“陛下容禀,”阎王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几分困惑与谨慎,“景无名所犯……究竟是哪一条哪一款的重罪?下官不明其详,这……这要如何依法惩治于他呢?”
他必须问个明白,否则这律条如何引用?刑罚如何裁定?
玉帝的目光似乎闪动了一下,随即以更加不容置喙的语气道:
“爱卿不必细究其罪状细节,只须按律法中‘重罪’的最高规格来判罚便是。至于具体如何操作,全凭爱卿自行斟酌把握。”
这旨意,听起来是放权,实则将最大的难题和风险,彻底压在了阎王肩上。
阎王爷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玉帝这旨意含混不清,既无具体罪名,又无详细案情,只一句“按重罪判”,这让他如何落笔写判词?
如何向三界交代?可玉帝金口已开,旨意已下,身为臣子,万没有违抗的道理。
他只得压下满腹的疑虑和为难,硬着头皮领旨。
“遵旨……”阎王无奈,只得重重一挥手,对身旁的牛头马面下令,“押下去!先带往阴曹地府羁押,容后再做定夺!”
眼下,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早已等候在旁的牛头马面立刻应声上前,一左一右,用冰冷的铁链牢牢锁住景无名的双臂和脖子,押着他就要步出凌霄宝殿。
就在被押着转身离去的刹那,景无名猛地扭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发出的寒光,如两道冰冷的利箭,狠狠地刺向站在角落的猪八戒和笛幼。
又带着无尽的寒意与嘲讽,扫过殿上肃立的满天神仙。
猪八戒和笛幼被这充满怨恨与警告的一瞪,顿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猛地“咯噔”一跳。
而殿上那些神仙们,接触到景无名那最后的目光,也无不感到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