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来缓缓睁开了双眸,在那双照见了一切的眸子中,过去与现在的种种悉在其中。
作为佛教体系的集大成者,作为总结佛门现在一切的如来佛。如来有能力决定佛的一切,但他却自始至终都选择放任自流,任由众佛、众菩萨、众罗汉质问心中的佛,质问自己心中的经与理。
如来深信,道越辩越明,理越辩越真,佛门不惧一切质疑。这个在众生死后以其一生种种将其评价,并决定其来世的世界观一定是多元宇宙中最好的。
不管是接引、准提两位圣人,还是如来、燃灯、药师等佛教管理者,亦或是认可这种世界,并真正加入佛教的阐教、截教仙人,佛门中的所有人都认可这种世界。
只要如来下定决心,他便能以这种共同认知组建佛的象征,并以此兼容佛教的所有力量,让佛真正独立于多元宇宙。
但如来这一存在实在是过于复杂,组成祂的既有佛教的如今,亦有昔日的多宝道人、梵天的一相、释迦摩尼的领悟。
虽然都能将这些存在的痕迹归于佛之下,但作为众多因果存在共同交织的如来,他的自性实在是过于深厚沉重,即使体会的佛教如今的全部,他也无法把握那份空性。
或者说,如来所掌握的现在本就与这份空性互相冲突。如来是现在一切的见证者、阐释者、经历者,那份佛性中的空与他有关,却又完全与他相反。
如果如来能拆解这种矛盾,拆解这种不同,那佛之象征的完成便再无问题,佛教也无需再采取其他手段来进一步扩充佛教的现在。
但昔日因,今日果,佛教昔日的一切造就了如今的佛门,也因此造就了佛教的现在以及代表现在的如来,否认如来便是否定佛教的现在与过去,哪怕未来尚在,但佛门的衰败与佛之象征的崩溃便是注定的。
如来不能去求空,因而佛门只能将更多的世界纳入这个体系。以更强、更广的现在来覆盖佛教的过去,并抵达他们所希冀的未来。
但此时的如来却有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奠定佛教的两位圣人一个淡入梦中、一个化为支柱;对佛教影响最深的洪荒主动割裂了与佛教的全部联系;佛教大兴基础的三千红尘客主动毁去了自己在佛门体系中的功果。
这一刻,佛门的体系前所未有的“纯净”。
于是,觉悟在如来的心头萌生。他认可佛教在多元宇宙造成的一切因果。对世界而言的功德,对众生而言的因果,对个体的压迫,对整体的帮助。
佛教承认一切,如来也始终坚定不移的相信,只要被佛教的世界观笼罩,那么不管是世界还是个体都一定能在一次次的轮回与评价中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小到个体,大到世界,再大到多元宇宙,如来都始终相信这一事实。固然会因为种种因素而无法达成这样的未来,但如来与整个佛门都坚信,这样的未来一定是最好的。
每一位伪多元都是如此,每一方完成了象征的势力都是一样,四极也是这样。
在某种程度上,已然超脱了现有多元宇宙,完全不用在意四劫影响的全能也是一样。
一个对多元宇宙,对世界,对众生而言都最为美好的未来。这便是由逐世者而来的,影响整个多元宇宙的范式·象征体系。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如来平静的念诵道。【佛】之象征完成。众多佛陀,菩萨,罗汉将自身之道、自身之理想托付其中。
洪荒的影响被佛之象征最彻底的代替,释迦摩尼的领悟成为了佛教世界观的众多经典之一,梵天的一相在转几世转世之后成为独立于如来的一尊佛陀。
而在一切都被佛之象征道尽后,组成如来的所有在悄无声息地消融。如今的如来便是佛这一世界观的体现,便是佛这一象征的具现。
过去的组成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唯有眼前的婆娑世界以及众多被佛之世界所覆盖的世界对他才有意义。
一只暗淡的,却被无数星光点缀其中的大手从万神殿的下方探出,整个婆娑世界,连带着所有被佛之世界观笼罩的世界被他一把攥在了手中。
一本《心经》从唯一帝国的领域缓缓飘起。在书页的翻动之间,那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显得分外明亮。
“总要有一个分量足够的祭品。否则,这一场战争不就是一场闹剧。”
宿命星宿道君缓声道。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彻虚空,地藏王平静地从法界中走出。这位沉默的老僧无视了背后焦急撕扯着自身衣袍的谛听,也无视了试图为自己提供力量的佛之象征。
他平静的向前走去,平静的一手握住《心经》,一手抵住深渊之手。
宿命星宿道君脸色微微一变,但地藏王的身形却在飞速膨胀。只能用大、只能用广来形容的浩瀚佛躯直接将整个婆娑世界挡在了自己身后。
“功德业力固然重要,但对有志于佛者,一颗心才是重中之重。佛之象征很好,但众僧在追逐佛之象征时,无疑也会成为追求因果功德的怪物。”
“老僧智慧不高,道理不明,只是一生苦行也算有些领悟。如来佛完成的象征尚不圆满。无法包容贫僧,外道强盛至此,佛门也无立锥之地。”
地藏王平静地说道,诸我界中,咒的身形微微一震。
下一刻,那席卷而来的大手,那普照光明的《心经》连这是地藏王一同开始光化。不是都市的可能性之光,也绝非万神殿普照的神光。
这舍利光自地藏王而放,将众多在此时会向婆娑世界的目光、众多探向婆娑世界的力量全部包裹其中。
以自身的牺牲为代价,地藏王选择在此时诀别世界。
“今我有言,功德业力不可抵。”
随着地藏王的遗言,地藏王拉着深渊之手与《心经》一道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