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墨松希反应过来,刚想问他在哪儿听到名字,忽然想到什么,幡然醒悟。
原来是因为她喝醉的那天晚上可能叫了他尘无炀吗?
墨松希扶额。
该如何解释才好。凡间人会轻易相信投胎转世之说吗?要不说她被夺舍了?
她深吸一口气。
迟早要带他回去,不如直接敞开了说。
正迟疑思考的这片刻,周晏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少年眼睛越发腥红,心里晦暗的情绪瞬间把理智的线崩断。
墨松希斟酌着正要开口,突然浑身一轻,被他打横抱起。她忙环住他的肩,抬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对方一言不发,将她扔在他的床榻上,俯身压了下来。
“周晏?”墨松希试着喊了一句,脖颈上传来一痛。
滚烫的气息喷洒而下,周晏埋在她肩窝处,一口咬住她,紧接着手粗鲁地解开她的腰带。
“你不是想好好和我聊聊吗?这样聊如何?”
疯狂又粗重的吻从脖颈处胡乱吻上。
“你不是说心悦我吗?不如我们生米煮成熟饭,明日直接成婚如何?”
“周晏……”
衣裙三两下被褪光,少年眼底的晦暗、委屈、妒忌、贪恋如潮水般汹涌滚来,化作疯狂又锐利的匕首直刺而入。
墨松希吃痛,想安抚一下他躁动不安的情绪,却被弄得顾及不了分毫。
周晏涨红着眼,动作偏执又疯魔,完全听不进任何话。
她眼神迷离地望着床帐,之前还想着直接强要他好把人带回去,没成想现实却反过来了。
还以为他转世之后真的变乖了。
脑子里突然浮现以前尘无炀送自己的那副锁镯,当时知道里头有他的魂魄光顾着欢喜了。她这才后知后觉,尘无炀竟对她偏执到用自己一魂来锁住她。
这小疯子。
汗水泞泥,房内烛火晃荡一夜,直到山头初见微光才堪堪停息。
—
天光大亮,晨光从窗外映照而来。
周晏迷迷糊糊睁开眼,被阳光刺得偏过头去。
“醒了?”
少年倏地一僵,睁开眼,见墨松希和他盖着同一床被子,侧躺在他身边撑头望着他。
“……你!”周晏瞬间坐起,目光从她咬痕遍布的肩颈处划过,“我……”
“怎么,”墨松希笑问,“不想负责吗?”
静默半晌。
周晏喉结一滚,压低眉眼望向她。
“只要你愿意,我娶你。”
噗嗤一笑,墨松希起身环住他的肩,“求之不得呢。”
“你、你先穿衣服!”
—
周家殿堂。
周老将军、老夫人以及周家一众亲族集聚于此,气氛紧张严肃。
墨松希坐在周老将军身边,忍不住道:“爷爷,我……”
周老爷子抬手打断她,严厉的目光望着跪在堂中的周晏。
“你可知错?”
周晏道:“我已知错,我会负责到底,迎娶奕灵郡主。”
周老将军一掌拍在桌上:“我让你说的是这个吗?郡主一个未出阁女子,你婚前玷污了人家清白,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你知道对一个女子意味着什么吗?!”
周晏道:“是我鬼迷心窍,没能克制住自己。我会三书六礼、十里红妆郑重迎娶郡主,终身只为她一人。”
周老将军这才满意,望向一旁偷笑的墨松希,目光转而变得慈祥。
“郡主,委屈你了。既然婚约已订,待我们到奕国前去与亲家商讨好事宜,再定婚期如何?”
墨松希弯唇:“不必麻烦,我让我家人过来便好。”
隔天,周府来了几个惹眼的异地之人。
墨松希将松千坞请来当做她的坐堂尊亲,娜莲几人也跟下来凑热闹。
周府众人们望着几人年轻又不俗的样貌,纵使非常好奇,却在周老将军的威严之下都不敢乱问。
婚期定在了十日之后,就在京城里举行。
期间,两人都不能见面,墨松希每天坐在府邸里,拿小酒充当信鸽用,来来回回,几天内就给周晏送了二十多封信。
全部都是缠绵情话,对面能回的便认认真真回了,有些过于露骨不知道怎么回便只回个已阅。
墨松希看着信封笑,已经想象得出周晏是什么表情了。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再提那晚的事,宛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准备着即将到来的婚姻。
院子里,娜莲几人打麻将打得热火朝天,松千坞在旁静静看书。墨松希心中雀跃,闲得发慌,便起身去巡视自己的“领地”,绕到松千坞身后时,扫了眼他手中的书。
“师傅,看什么书呢?”
“话本。”
“什么类型的?”
“道侣之情。”
“?”
墨松希莫名觉得有些恐怖,但神族人寿命无限,师傅又恢复了神格,说不定哪一天真会给她找个师娘。
她又绕一圈,没忍住手痒地又写了封信。脑子思索了下,唇边划过一抹邪恶的笑,提笔点墨。
夜晚,墨松希刚沐浴完,突然察觉不寻常的气息。她一顿,随即弯起唇角。
抬手打开门,下一刻便被拉入一个怀抱。
周晏迅速将门关上,以防被她家人望见,婚前两人规定好不能见面。
墨松希想笑又不能笑,以那几人的修为,说不定他才出门那一刻他们就知道了。
“你为什么那么写?”周晏青涩的脸颊红彤彤的,紧抱住她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脸,附在她耳边说,“再等几天好吗,马上就可以成婚了。”
“你居然真的跑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呢。”
墨松希觉得他可爱得不行,抬起指尖在房里悄无声息布下结界后,将他猛的一推。
周晏跌倒在床上,她顺势跨坐在他腰上。少年红着脸瞧她,一动不敢动。
“你、你干嘛?”
墨松希迎着他的目光,用自己的腰带将他的双手绑在头顶,随即低头吻上。
炽热缠绵下,少年呼吸愈重,不着痕迹地缩了下腰。一只手慢慢移到他的腰腹处,趁他不注意将他的腰带一扯。
周晏猛的抬眼,对上墨松希缱绻的视线,见她起身,他视线追随。
墨松希低头:“叫声姐姐听听。”
“我……”
挣扎了下,周晏别开眼,用微哑的嗓音叫道:“……姐姐。”才说完,下一刻,腰腹处一重。
周晏闷哼一声,扬起脖子,重重喘了口气。
身子微微颤抖着。
墨松希看着他通红湿润的双眼,心火愈发旺盛。
情到浓时,少年实在克制不住,挣脱手上的腰带,反客为主。
一夜颠簸。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晏便起了身打算悄无声息潜回府去。
才踏出府邸,身后传来几声鸟鸣。小酒嘴里叼着根蓝色发带一脸邪恶地朝他飞来。
这些天它被当做信鸽奴役已经怨气满满,叼着从墨松希那偷来的发带丢在周晏手上便转身回去。
周晏拿着发带站在原地。
发带材质非凡,不似人间所有。上头透着几道古怪的气息,从触碰到的那一刻起,周晏便一阵恍惚。
熟悉的感觉绕着。
他垂头望着,指尖摸到一处绣文,翻开一看,上面用上好的针线细细绣着三个字:尘无炀。
“呃……”
他脑中空白了一瞬,尖锐的刺痛袭来,瞬间没了意识。
—
房间内,墨松希用洗净的手帕给床上的人擦着脸。
天知道刚才在外面看到他倒下的那一刻她有多害怕,两百年前他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画面是她不敢触及的痛,隐隐扎根在她脑海里。
好在他身体并无大碍。
片刻后,周晏悠悠转醒。
睁开眼后,便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松小希。”他轻声喊道。
“嗯?”
“刚才怎么了?怎么突然晕了?”见他不说话,墨松希抬手抚过他的脸。
周晏扬唇微笑,亲昵地蹭向她手心。
一双好看的眼隐含泪光,深深地望着她。
“没事,刚才只是撞到脑袋了。”
—
几日之后。
大婚之日如期到来,整座京城万人空巷。
青石板被红绸铺满,护城河浮着胭脂色的花灯。
花瓣喜糖洒了满街,孩童们追着迎亲队讨铜钱。
新娘房间内,伊祁巧给墨松希点完朱唇,离远欣赏自己的作品。
“天上地下,人间独绝。”
“你的手艺肯定啦。”墨松希亲昵地给她一抱。
“唉,姐妹终究是要嫁人了。你是不知道你上面的精灵子民们听到这个消息都要炸了,要不是你设了限,我估计他们现在已经把京城挤爆了。”
伊祁巧像以往一样调侃着,望着她开心的笑容,忽然泪眼婆娑。
“……两百多年,你终于如愿了。恭喜你。”
一路走来,这俩人历经了多少痛苦与离别,好在有情人虽不成眷属,却被她这姐妹强行逆转成眷属了。
其中的苦她虽不曾体会,但却眼睁睁见识着。想着,伊祁巧吸吸鼻子,道:“若是以后尘无炀那小子欺负你,你就立马离开他来找我!我给你撑腰!”
墨松希笑着。
“好,听你的。”
铁骑金戈响,远处的马蹄声传来。
“迎亲到——”
“请新娘入轿——”
天边骄阳甚好,街道喜庆热闹。墨松希披着红盖头,穿着红艳艳的婚服踏出大门。
马背之上,周晏翻身下马,亦是一身好看的红婚服,笑容开朗明媚。
墨松希将手搭在对方递来的大掌上,盖头缝隙下,瞥见少年手腕上挽着那根熟悉的蓝色发带。
一抹不可思议的想法袭入脑海,她心跳骤然加快。
试探喊道:“……尘无炀?”
“嗯,我在。”
少年温声回应。
墨松希立马湿了眼眶,隔着红纱望进他柔情似海的眼里。
她哽咽道:“尘无炀,你娶我吗?”
尘无炀轻笑一声,俯身郑重地亲吻她的手背。
“嫁给我吧,松小希。”
少年抬头,发丝在风中飞扬,逆着阳光一笑:“谢谢你,来带我回家。”
从此长路漫漫,你我一同共度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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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