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面对……怕崩溃……
我的心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反复穿刺，痛得无法呼吸。
后台上官澜颤抖的手指，舞台上决堤的泪水，校门口绝望的眼神……一幕又一幕，在我脑中闪过。
原来，那些都是无声的告别，是她在巨大压力下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挣扎。
而我，竟然愚蠢地以为那只是紧张和害羞！
“她……什么时候走？”我的声音不受控制的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今天下午……”陆安雅看了看手表，脸色无奈，“三点半的飞机，从新港机场……”
三点半？！
我猛地抬头，看了一眼教室墙上的时钟，瞬间瞳孔骤缩！
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从这里到机场，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
“航班号！告诉我航班号！”我一把抓住陆安雅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cA 7431！林墨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陆安雅被我眼中的慌乱和悲伤所冲击，连忙报出航班号。
cA 7431吗？要快，我一定要快！
我松开手，转身就跑！像一阵风般冲下楼梯，冲出教学楼，冲出校门！
现在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见她！必须见她最后一面！
等我到了门口的时候，楚若琳正双手抱胸的等在那里，似乎早有预料一样。
“决定要去了吗？”楚若琳不冷不热的问道。
我心意已决的点了点头：“不去，我一定会后悔的。”
“我懂了。”楚若琳轻轻叹气，“你只管去吧。老师那里我替你搞定。”
“嗯，靠你了。”
我在学校附近的十字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几乎是吼着报出目的地：“新港机场！快！用最快的速度！我付双倍车费！”
司机被我通红的眼睛和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但收了钱之后，还是一脚油门踩到底。
车子在午后的车流中疯狂穿梭，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影。
我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胸腔里那颗心狂跳着，像是要挣脱束缚，飞向那个即将远去的方向。
澜澜，我们连当面道别的机会都没有吗？不……我不要这样……
恐惧、愤怒、悲伤、还有一丝渺茫的希望，各种情绪在我心中交织，撕扯，乱窜不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机师傅终于记住风驰电掣的把我带到了机场。
机场巨大的穹顶下，人潮涌动，广播里不断播放着航班信息，各种语言交织在一起，听得我头昏脑胀。
我像一头迷失的困兽，在巨大的航站楼里狂奔，目光疯狂地扫视着每一个值机柜台，每一个安检口。
cA 7431……燕京……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我一边跑一边找，终于在国际出发的安检口附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上官澜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围着一条浅灰色的围巾，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只露出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侧脸。
她低着头，身边放着一个不大的银色行李箱。她的父亲上官宏坐在轮椅上，就在她身旁不远处，正和一个穿着西装、像是助理模样的男人低声交谈着，神情严肃而疏离。她的姑姑上官静华站在上官澜身边，轻轻揽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着什么。
太好了，找到了！！！
“澜澜——！”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声音伴随着气若游丝的喘息，穿透了嘈杂的人声。
上官澜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电流击中，她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当她的目光终于捕捉到我不顾一切向她奔来的身影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剧烈地颤抖着，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瞬间蓄满了巨大的、无法承载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小……墨……”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三步并两步的冲到上官澜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她睫毛上凝结的细小泪珠，看清她眼底那深不见底的悲伤和绝望。
我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地盯着她，只想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谁让你来的？！”一声冰冷威严的呵斥如同冰锥般刺来，上官宏操控着轮椅转了过来，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狠狠刮在我脸上。
他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警告：“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静华，带澜澜进去！”
“爸！”上官澜梨花带雨地转身，泪水汹涌而下，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凄厉和哀求，“让我和他说句话！就一句！求你了！”
上官宏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但看着女儿崩溃的样子，终究没有再强硬阻止，只是冷哼一声，示意助理推着他稍微退开几步，但那冰冷的视线依旧牢牢锁定在我的身上。
上官静华也怜惜地松开上官澜，退到一旁，担忧地看着我们。
没有了旁人的阻隔，我们两人终于面对面。空气里弥漫着无尽的悲伤和无声的绝望。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砾中磨砺出来，带着血丝。
上官澜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她用力咬着下唇，试图控制住崩溃的情绪，却只是让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我……我不敢……”她哽咽着，声音支离破碎，“我怕……怕看到你……我就走不了了……小墨……我舍不得你……我真的好舍不得……”她泣不成声，几乎站立不稳。
我的心被上官澜的泪水彻底揉碎了。我不假思索伸出手，不顾一切地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别碰她！”上官宏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憎恶。
什么？！什么啊！明明都近在眼前了！！！还是不能吗……
我伸出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进退不能，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