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已然来到了黄昏,今天心情相当好的高丽国主王禑照例挽留那宰相崔莹留在王宫之中,享用晚餐。
毕竟这位宰相为自己这位国主各种呕心泣血的谋划,着实让王禑少掉了不少的烦心事。
而且现如今,根据传回来的情报,李成桂那厮已然接下了王命,今日已然启程,径直往开京而来。
最多也就两三天的光景便可抵开京,等那家伙抵达了开京之后,这位近年来已然犹如一位拥兵自重,听调不听宣的军阀,就等于是失去了爪牙的老虎。
再有威风,也甭想在开京城内翻起浪来。
之前,宰相崔莹就反复地跟王禑说着那李成桂此人鹰视狼顾,绝不是什么好鸟。
那个时候,王禑只觉得崔莹那是因为他也曾经指挥作战,遭遇过惨败,所以才会嫉妒这些百战百胜的名将。
所以对于崔莹的这些话,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主打的就是一个敷衍。
可是随着那北伐惨败,原本守备那朝鲜县坚城的曹敏修,为了接应李成桂身陨战阵。
反倒是连战连败,一路逃窜的李成桂却活了下来,这个时候,王禑对于李成桂的看法终于开始有了一定的改观。
特别是之后,李成桂以整顿边防,抵御明军为由,驻于边镇之地,以各种理由招兵买马,而且还不时就会在边镇发生动荡。
要么就是某座寨堡受到了明军侦骑的袭扰,要么就是又被从明境越境而来的野女直袭击洗劫。
主打一个战乱频频,不停地朝着朝廷要钱要粮要武器装备,直到被这一系列的操作给烦到不行的王禑同意了那崔莹的建议。
从其他地方抽调几员大将前往边镇,这才稍稍安宁,而经过那宰相崔莹的分析。
王禑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自己这边派出了将领过去之后,边镇就变得安宁了许多。
也许有一部份的原因是因为边镇的实力得到了增强,但是,也许是因为,新近委派过去的这些将领与那李成桂不熟悉,肯定不会配合他一起来晃点朝廷。
当然,王禑虽然有这样的疑惑,可终究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动李成桂。
毕竟李成桂虽然频频朝着朝廷要物资,可规模都不大,更像是一种刷存在感的招数。
而且,虽然李成桂没有回开京,但是朝中亦有不少的重臣也在为李成桂开脱。
认为李成桂虽然在北伐的过程遭遇了惨败,但是他虽败不乱,至少能收拢残兵败将,将那明军给阻拦在了那铁岭、慈悲岭一线,保住了高丽王国的大部份疆域。
再加上,李成桂的长子也被明军所俘,另外几个儿子也都在开京,所以他既然有些歪脑筋,但绝对不敢对高丽不忠。
正是基于以上的这些理由,所以王禑迟迟没有对李成桂动手,可是偏偏一封来自于大明辽宁府的来书。
直接就把王禑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直接当场气急败坏跳脚大骂李成桂这个阿西巴误国误民。
毕竟自打上一次的惨败,已经让整个高丽王国都意识到了大明的强大与可怕。
现如今,高丽王国多次遣使前往大明,就是希望大明能够宽容仁慈一些,不要跟小小高丽计较。
哪怕是一直未能见到大明天子也好,但至少在那次北伐惨败之后,大明的军队,再无南侵之举。
可谁曾料想,李成桂这狗东西,居然就跟发了精神病似的,居然暗中与那些已经归降于大明的叛臣勾结,想要搞死常二郎。
可这常二郎,他可是大明天子的爱婿,大明太子的二舅子,导致高丽北伐惨败的大明名将蓝玉的亲外甥。
真要搞死了这货,必定会令整个大明震怒,到时候,怕是自己这位高丽国主甚至连逃亡的时间都没有,那来自于大明的海陆大军,已然进抵至这开京城下。
这也是为何王禑几乎在听到了崔莹献策,诱那李成桂解除兵权回开京的原因。
因为他这位高丽国主,还想要继续享受着他为一国之主的地位与权势,可不想像那隔海相望的那扶桑一般。
因为胆敢纵容那些倭寇进犯大明沿海地区,得瑟了不过十数载的光阴之后,等到那大明开始正眼打量他们之后。
不但举国皆没,就连王族现如今都不知道在哪里扒野菜,又或者是矿井里边没日没夜的苦熬岁月。
。。。
而现如今,只要李成桂抵达开京,王禑决定就直接将他给软禁起来,然后修书一封,告诉常二郎,自己愿意将那在大明疆域内搞事情的李成桂进献给大明。
而自己这边也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希望大明能够接纳高丽王国,高丽王国愿意成为大明的臣属之国,不敢再有二心。
毕竟现如今,北元已经被赶得越来越远,高丽王国现如今已然无法联系上了北元王庭。
所以,像高丽这种只能依附强者方才能够生存的弹指小国,只有老老实实向大明臣服,方才能够换取一线生机。
而崔莹一边喝着酒,吃着泡菜,各种海藻,啊不,是各种荤菜,心里边亦同样十分的愉快。
毕竟李成桂那家伙,向来与自己不和,而且现如今作为败军之将,就因为他呆在边镇之地,所以不但没有被拿下问罪。
反倒是朝廷为了维持边镇的稳定,不得不捏着鼻子继续让这家伙手握兵权。
好在现如今,终于因为李成桂自己折腾的幺蛾子出现了转机。
崔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几种炮制那李成桂的手段,在把这个政敌交给大明之前,先好好地整治对方一番。
此刻,那些表演歌舞的女子,正一边舞动,一边咿咿呀呀地唱着歌谣,一旁的乐师们,一边敲着鼓一边张口进行和音。
“宰相,我听闻,那大明的歌舞,与我高丽的歌舞截然不同,不知宰相可有欣赏过?”
崔莹眼皮一跳,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大王,臣的确在开京城内,见识过那明国的歌舞,的确与我高丽不同。”
听得这话,早就看腻味了自家那咿咿呀呀的歌舞方式的王禑不由得两眼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