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有这种感慨,但杨明并不沮丧。他知道,真正的情谊不会轻易消失,只是暂时被生活的忙碌所掩盖。
只要彼此还惦记着对方,一个电话、一次见面,就能重新拾起那份熟悉和温暖。
他这种想法或许带点主观色彩,人总是习惯将疏远归咎于外界,却很少反思自身。
为了不错过叶欢的电话,他第二天哪儿也没去,窝在家里看书。这次回来,他心境不同,无意应酬,就连马都和王塑,也打算过几天再联系。
这一等就是一整天,直到晚上,电话终于响起,叶欢约杨明在她家附近的饭店见面。
杨明到时,叶欢已在包间,菜也点好了:“你来了,快来坐下吃吧。别客气,我点的都是你平常爱吃的。”她语气随意,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杨明并未在意,以为只是她在闹小脾气。毕竟自己出去一年,联系又少,她心里有气也正常。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笑着坐下,殷勤地为她夹菜,“你也吃,这家店的味道还不错。”
席间,杨明努力找些轻松话题,从天气聊到最近的电影,叶欢却只是简短回应,偶尔点头。包间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
杨明心里盘算着,等会儿吃完,带她去走走,只要两人能好好相处一晚,再大的隔阂也能化解。
想到这里,他抬头对叶欢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等会儿我们去旅馆看看吧?虽然有值班人员,但咱们俩作为老板,老不去不合适。”
叶欢正低头喝茶,闻言动作一顿,没有立刻回应。她的沉默像一层薄雾,让杨明刚刚鼓起的信心又有些动摇。心里不由暗自嘀咕:“她这是怎么了?”
吃过饭,两人并肩走出饭店。夜色微凉,街上行人稀疏,街头执勤的红袖箍警惕看着路上行人。
杨明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拉叶欢的手。叶欢却像被烫到一样,不经意地躲开了。
她抬起头,眼神直直地看着他,语气冷淡得像一块冰:“去车里坐会儿吧,我有些话要问你。”
杨明心里“咯噔”一下,叶欢的表现,绝不像在开玩笑。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各种猜测纷至沓来,难道她这么快就变心了?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她生气了?
两人上了车,杨明习惯性想打开车顶灯,叶欢出声阻拦:“别开灯,就这样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有句话想问你,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
杨明心里更虚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哎……”叶欢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在酝酿着什么,随后,她转过头,直视着杨明,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他的伪装,“我来问你,庄佳慧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敲在杨明的心上:“别想着骗我,你要是还想着以前的情意,就老实痛快说出来。”
杨明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明白了,原来她心里早有猜测。怪不得从吃饭开始,她就表现得那么冷淡,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怎么说呢……这个事情啊,说来话长……”杨明试图拖延,脑子飞速转动,想着如何组织语言,才能把这个“事实”解释得稍微不那么刺耳。
“痛快点儿说!”叶欢显然没耐心听他铺垫,厉声呵斥他。
杨明的肩膀微微一垮,他知道,在叶欢这样的眼神下,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个字:“是。”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既然你猜到了,我也不想隐瞒你。可我……”他还想解释些什么,比如事情的来龙去脉什么的。
“行了!”叶欢猛地抬手,制止了他,“承认是你的种就行,别再解释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难不成是她硬要了你吗?还不是你自己愿意的!”
杨明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了,今儿就到这里吧。”叶欢低下头,像是在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我需要回去想想,旅馆还去不去接着干了。”
说完,她猛地推开车门,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杨明耳膜生疼。他呆呆坐在驾驶座上,手搭在方向盘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杨明心里早就知道,这种拈花惹草行为,纸里终究包不住火。自己这档子事儿,迟早会败露。
以前李莉和金香秀远在国外,山高皇帝远,国内朋友之间知情人不多,他还能一直瞒下去。
可庄佳慧和叶欢就不同了,她们算是处在同一个圈子里,圈子就这么大,信息传播得比想象中快得多。
他很清楚,庄佳慧和叶欢之间,很可能早就互相怀疑了。
就像当初,庄佳慧在他面前阴阳怪气,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和叶欢关系不简单。
如今想来,叶欢心里恐怕也早就有了同样的怀疑,只是一直在等待一个确凿的证据。
杨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就像在走钢丝,没有任何安全措施。他曾经以为自己能掌控全局,游走于几个女人之间而不被发现。
现在看来,这不过是自欺欺人。他低估了女人们的直觉和流言传播速度。
心情低落,他很想找个人倾诉。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王塑家楼下。
他以前并不是很想来王塑家,一个是他家里整天乱糟糟的,另一个是王塑这人老爱打击别人为乐。
但此刻,他心里却莫名希望王塑能出言打击他一下,好让他低落的心情……
他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盆冰水,把他从自我怀疑的泥潭里泼醒。王塑的尖刻,此刻竟成了他渴望的解药。
今晚,王塑家里破天荒没有酒局,难得清净一回。
敲门声一响,他骂骂咧咧起身开门: “哟,这不是杨大老板吗?怎么有空光临寒舍?”王塑见是杨明来了,语气里毫不客气,带着熟悉的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