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京城“清茶舍”茶院内,最里面的雅间,炭火正暖,茶香肆溢。
朝鲜国使节朴伊生端坐主位,一身朱红色华服,面容高傲,眼底却藏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忧虑。
朴伊生目光不时飘向雅间门口,手中拿着青瓷茶杯盖,轻轻拨着青瓷茶杯上面漂浮的茶叶。
门帘轻动,朝鲜国使节的武官金瑾武、金瑾文兄弟俩引着几人入内。
为首的少年郎,身穿深蓝色云纹长袍,腰系唐刀,眉宇间带着书卷气,眼神中透着几分清冷,正是贾环。
身后跟着四人,翰林院的陈耀祖、林景行、庄水儿,还有腰配长剑的柳湘莲。
几人是踩着朴伊生约好的时辰,准时到,一刻都没早来。
朴伊生起身,深深一躬,道:“贾大人肯拨冗前来,真是外臣的荣幸。这几位是?”
贾环侧身介绍:“这三位皆是我翰林院同僚,陈耀祖陈编修、林景行林检讨、庄水儿大人。这位是柳湘莲柳兄,韩王府的同僚。”
众人见礼后依次落座。
朴伊生拍了拍手,两名身着朝鲜服饰的侍从悄无声息地端上茶点,精致的青瓷茶具与几样朝鲜特色茶食摆放妥当后,便躬身退下,轻轻拉上了雅间的门。
“贾大人,诸位大人,这是我国自产的茶叶,虽不及天朝上国的茶叶名贵,却也别有一番不同的风味,请诸位鉴赏。”
朴伊生话说得谦虚,脸上尽是得意之色,亲自执壶,为众人斟茶,动作优雅,神情确是藏不住的倨傲。
这个国家的人,性子向来自大惯了。
众人拿起茶杯,浅尝了一口,贾环没说话,身后的陈耀祖点点头,道:“嗯,的确不及我们的茶,一股子药味,透着小家子气。”
噗嗤一声,庄水儿忍不住笑出声来,转瞬间,又憋了回去。
陈耀祖说的药味,是因为这茶叶里,朝鲜国炒制的茶叶,添加了几片高丽参。
朝鲜国的两位武官金瑾武、金瑾文怒目而视,瞪着陈耀祖,气他看不起朝鲜国的顶级好茶。
朴伊生脸色如常,自做未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贾大人,今日相请,在下是遇到了困难,望贾大人能指点一二。”
贾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道:“朴大人,但说无妨。”
“贾大人,你也知道,我朝鲜国使馆,一个月内,已经两次遭劫了,损失惨重。”朴伊生语气沉重的道,“第一次,就不说了,第二次使馆内的十万两白银,也被劫走了,………唉,若是找不回来,外臣回国,实在无法向主上交代啊。”
贾环有些“震惊”,问道:“什么?朝鲜国使馆,有十万两白银被劫?朝鲜国怎么会运这么多白银来我大雍朝京城?朴大人,你们可向鸿胪寺申报登记了?”
朴伊生顾左右而言他,没回贾环的疑问,只自顾的道:“外臣愚钝,实在想不通,京师乃大雍朝的重地,天子脚下,为何盗匪能如此猖獗?而且,专盯着我们朝鲜国使馆下手?莫非,我等做得有何不妥之处?得罪了什么人不成?”
朴伊生说得虽委婉,在试探贾环,韩王府是否与此事有关?
贾环神色不变,冷静的道:“朴大人无需多想,京师治安,一直是很好的,只是最近我大雍与蒙古国开战,蒙古人派细作入境捣乱,朝鲜国使馆被劫,极有可能是蒙古人所为,我们韩王已派人手,暗中全城搜捕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话又说回来,朴大人,你说朝鲜国使馆有十万两银白银被劫,这无凭无据的,如何证明?贵国入境,为何带如此巨额现银?按例,朝鲜国使节团带的白银,需报备给内务府或者鸿胪寺才行,需要缴纳税银。”
十万两银子入境,没办手续,来历不明,只能按走私白银来论处。
朴伊生起身道:“贾大人,此事怪我们,金大人他们运送白银进京,来得匆忙,想着是进京之后,再向内务府禀报,补交税银的。”
形势比人强,金瑾武、金瑾文也起身道歉。
朴伊生继续道:“贾大人,上次贡品与白银被劫,全赖韩王府帮忙追回,此次,恳求贾大人再施以援手,在韩王殿下面前美言几句,若能寻回白银,必有重谢。”
“朴大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朝鲜国使节团运送白银入境,需要先与内务府登记造册,交了税银,才可运进来,你们的白银进京,不合我大雍朝的律法,此事,不好办。”
朴伊生脸上露出苦笑,道:“贾大人,您觉得该怎么做?”
贾环温文尔雅,微笑着道:“很简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做事情要有规矩,上次贡品与白银“丢失”,韩王殿下也是网开一面,帮你们遮掩过去,在案宗里面没提你们携带的白银之事,追回的白银也原数奉还,未上报朝廷。”
朴伊生心中苦楚,上次哪有原数奉还,只还了几千两,大头都没还,所还的银子也都扣了税银。
(国庆节,没出去旅游,祝书友们,中秋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