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这些年甭管正当的、不正当的家产全部被充了,多年心血化为乌有,自己也再难翻身,还连累家人。
这些乡绅虽在牢里,但也有人告诉他们外面界发生了什么事,听闻那么多的山匪被当众斩首,个个吓得直哆嗦,其中以那个姓田的最是胆颤心惊。
在朝廷进山剿匪前,他还在给李克天输送物资,还被逮个正着,这下就成了重点打击的典范,甚至于一众乡绅明明干的相同的事情,却都在抱怨被他连累。
他们现在心惊胆颤,不说身家被抄,就是不抄,他们也愿意悉数拱手奉上换得活命。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那位六皇子亲自来审,不多时就让他们吐得干干净净。
他们除了赞助以外,还会为山匪提供情报,甚至是提供肉票的信息,待到山匪得手以后再从中分得一杯羹,也就是说,他们还祸害像自己一样的乡绅。
有些外地的客商投石问路与他们有结交的,他们也会悄然递消息给李克天,让他们及时干出杀人越货或是拦截收取过路费,他们没有直接杀人,手上却同样沾满鲜血
令人可怖的是他们出卖的还有平时与他们称兄道弟之人,萧天洛对这帮人深恶痛绝,甚至盖过那帮山匪,瞧得就烦人。
现在一帮山匪留下来的除了梅姑和三当家那一小帮人,就剩下一个主犯李克天。
只是李克天也仅仅是押后审理,这条命迟早要送的,就是时间早晚而已,现在押回去,肯定要结了旧案,再震慑一番军中。
对了,萧天洛一拍头,自己是迷糊了,朱则佑还留了一个人——四当家。
这人后面招得还算痛快,朱则佑大手一挥就留了他一条命,想到这里,萧天洛就安排这四当家的去找梅姑和三当家的,如果他能求得他们收留,那就招安,不然就滚蛋。
这个滚蛋是指身无它物地走人,免他死罪已经是无比地恩德,招安?给过机会的。
四当家现在是无比地后悔,当初怎么就像喝了迷魂汤一样执迷不悟,现在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摆在面前时不曾珍惜,现在要去求夫人和老三。
要说果断还是他们二人果断,居然与六皇子里应外合,彻底断了大当家的路。
现在他们二人是扬眉吐气了,能够顺利加入湘军,这一下子从匪到兵,这才是招安呐。
四当家想到自己现在孤身一人,当初闯城绑架六皇子的同谋全都人头落地,也只有他,后面吐露得干净才算保得一条命,他事后也怕啊,就怕六皇子记仇,自己一样保不住命。
他得了萧天洛的指示,总算是在湘军营里见到了梅姑与老三。
这两人如今已经开始学着归顺,接受湘军的操练,适应的情况不错。
说来讽刺的是,这样的结果还要多谢李克天对他们的操练,提前知道军中的章法。
再次见到老四,两人都吃了一惊:“你不是死了吗?”
当初收到的情报是老四等人的人头都悬在城墙上,绑票六皇子的人一个没活下来,现在亲眼瞧见活生生的四当家,两人有种见鬼的感觉。
“我没死,当初我交代了,所以保了我一条命,那些挂在城墙的人头是他们故布疑阵,用来迷惑大当家的,我一直被关在县衙的大牢里,现在事情过去了,六皇子才想到我。”
啪,四当家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哭笑不得道:“当初他们说允我招安,只要我投降什么都好说,可是我拒了,他们就收回承诺,后面我还是招了,你们说,我是不是蠢?”
“老三,你是大当家身边的人,你老实和我说说吧——我们几个变残真是大当家精心设计的,并非意外?”四当家直到现在还有些想不通,看上去几近完美的大哥本性这么残忍。
“不然呢,你们六个本就是别的山头大哥,你们手下的人是并入山寨的,何为并入,那就是后来者,他信奉非我族类乃是异己,做得一时表面功夫,还是防着你们。”
“你们并非赤手空拳而来,全部都有自己的人马,要是内部生乱,你们就是他的敌人。”
“只有废了你们,这样才能突显他的本事,你们的人也会唯他马首是瞻,不管从哪个角度说,你们不死便要残,”三当家的话可谓残忍:“只是故意把间隔时间拉开。”
“你的脚原本不用跛的,是他故意拖延时间,不让大夫给你治好。”
娘的,四当家的膝盖一软,一腔怒气涌上心头,亏他傻呼呼地为了显忠诚还乐意充当声东击西的那个东,把命都乐意搭进去,真他娘的是个傻子!
“你应是还不知道我二人为何反水,其实说来简单——原来的大当家是我的义父,是大小姐的父亲,他的死并非病亡,而是李克天做了手脚,我们在床底发现了血书。”
四当家擦了一声,李克天平时嘴里嚼着道义、喊着兄弟,居然连岳父都杀?
没他的岳父,他哪能当得了山大王,真真是忘恩负义了,所以后来弄残他们算不得什么。
四当家的一下子萎靡了,那梅姑看着他,也是稀罕,这位六皇子看着不像心软的,居然留了老四一条命,现在还让他进入湘军营地,若无许可,他哪里进得来。
她不禁揣摩起六皇子的心思,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就萧天洛,不,是萧公子送我进来的,他说让我问问你们可否收留我,收留就让我接受招安,留在湘军里,不接受,就让我滚蛋,爱去哪里去哪里。”
“原本他们是拿招安诱我招供,可惜我当时脑子转不过来弯,硬生生错过了,结果后面还是没有抗住,一样是招了,这不,人都拉走杀了,就我一个还关在县衙大牢。”
“看样子是人太多,一下子把我给忘记了,也或许看在我后面还是招了的份上留了条命。”四当家摸摸头:“听说就没几个逃掉的。”
“深山老林要藏也容易,所以也有十几个不见人影,但都是无关重要的人物,他们也没有耗费精力去搜山,经此一役,还想靠做土匪发家的人就要思量思量了。”
言下之意这运气好藏得严实没被找到的十几个将来也成不了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