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脸上的狞笑彻底凝固，他猩红的瞳孔剧烈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足以湮灭星辰的血线风暴，被这突如其来、轻描淡写的一刀……斩灭了？！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刀的。
会长的身影在距离漩涡边缘不足十米处猛地停住，瞳孔中映出那道挡在小九身前的、赤裸上身的银色背影，一丝极其复杂的波动在眼底深处掠过——是惊愕，是了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布拉多尔背对着所有人，单手持刀，另一柄刀自然垂在身侧。他微微低着头，银灰色的刀尖斜指下方翻涌的黑色泥沼，刀身上残留着几缕正在消散的黑红色能量丝线。赤裸的脊背肌肉虬结，覆盖着新生的银色疤痕，在昏暗光线下如同流动的水银。蒸腾的白烟尚未完全散尽，在他周身形成一片模糊的雾霭。
他没有回头，没有看身后濒死的小九，也没有看停在不远处的会长。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冰的刀子，穿透消散的血雾，死死钉在亚伯那张因惊愕而扭曲的脸上。
亚伯的独眼（另一只被小九毁掉的眼睛懒得完全再生）剧烈地颤抖着。他死死盯着布拉多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刚才那一刀……太快了，太精准了，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
“你……”亚伯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没死透？”
布拉多尔没有回答。他缓缓抬起头，瞳孔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纯粹的、冻结万物的杀意。他握着刀的手指，微微收紧。
嗡——！
双刀发出一声低沉而亢奋的嗡鸣。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
布拉多尔的身影再次原地消失。这一次，连模糊的残影都没有留下，原地只留下一圈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空间涟漪。
亚伯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感到了致命的威胁，几乎在布拉多尔消失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体内灵力疯狂爆发，黑色冰晶瞬间在身前凝结成一面厚达数米、布满狰狞尖刺的巨盾，同时，他身体向后急退，试图拉开距离。
然而——
嗤啦！
一声轻响，如同撕裂最上等的丝绸。
那面足以抵挡炮弹轰击的黑色冰晶巨盾，被一道银灰色的刀光无声无息地从中剖开，切口光滑如镜，甚至能映出亚伯惊骇扭曲的脸。
刀光去势不减，在亚伯惊骇的目光中，瞬间掠过他的左肩。
噗嗤！
一条覆盖着黑色冰晶的手臂齐肩而断，暗红的血液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断臂甚至还在空中保持着格挡的姿态。
“呃啊——！！！”亚伯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平衡，身体踉跄着向后倒去。
但布拉多尔的攻击没有停止，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亚伯倒飞轨迹的尽头，另一柄刀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直刺亚伯的后心！角度刁钻，时机精准——正是亚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身体因剧痛而僵直的瞬间。
避无可避。
亚伯猛地一咬舌尖，后背的肌肉疯狂蠕动，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流淌着黑色符文的骨甲，骨甲表面甚至浮现出扭曲的怨灵面孔，发出无声的尖啸。
铛——！！！
刀尖狠狠刺在骨甲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火星如同熔岩般四溅。
骨甲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巨大的冲击力将亚伯如同破麻袋般狠狠撞飞出去，他在空中喷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污血，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砸向远处的废墟。
轰隆——！！！
亚伯的身体如同炮弹般撞塌了半堵残存的、加持过防御符文的合金墙壁，深深嵌入扭曲的金属框架中，碎石和烟尘冲天而起。
布拉多尔的身影出现在亚伯坠落点的上空。
他单手持刀，刀尖斜指下方烟尘弥漫的废墟。痛苦冰冷地扫视着，如同大型猫科动物在搜寻垂死的猎物。
废墟中一片死寂。只有烟尘在缓缓沉降。
突然——
“嗬……嗬嗬……哈哈哈！！！”
一阵癫狂的笑声从瓦砾堆深处传来，笑声中充满了痛苦、怨毒和……更加炽烈的、近乎病态的兴奋。
哗啦——！
扭曲的金属和碎石被一股蛮力猛地掀开，亚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左臂的断口处，黑色的冰晶如同活物般疯狂生长、蠕动，一条由粘稠黑血和冰晶构成的、更加粗壮狰狞的臂膀正在迅速成型。他胸口被刀尖刺中的地方，骨甲碎裂，留下一个深可见骨的凹陷，暗红的血液不断渗出，但伤口周围的肌肉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生、愈合。他脸上布满血污和尘土，但那只猩红的独眼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狂喜火焰。
“好！好！好！”亚伯连说三个好字，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这才像样！这才是我想要的对手！！！”
他猛地张开仅存的右臂，体内灵力如同决堤的冥河般疯狂爆发。周围的空间剧烈扭曲、塌陷，无数暗红血线再次从他体内喷涌而出，但这一次，血线不再是无序的绞杀风暴，而是……开始模仿，开始进化。
血线在空中疯狂交织、缠绕、凝聚……速度越来越快、形态越来越清晰。
它们不再仅仅是能量，而是仿佛拥有了金属的质感、骨骼的坚硬、甚至……布拉多尔刀锋上那股切割空间的锋锐意志。
眨眼间，一柄由纯粹暗红血线构成的、与布拉多尔手中一模一样的——银灰色长刀。在亚伯新生的左手中成型，刀身流淌着粘稠的黑血，边缘跳动着猩红的电芒，散发着与布拉多尔双刀同源、却更加阴冷暴戾、充满吞噬欲望的气息。
“你的刀果然不是什么低等货色可以比的……”亚伯舔了舔嘴角的血迹，露出染血的牙齿，猩红的独眼死死锁定空中的布拉多尔“……但现在是我的了！”
他猛地踏碎脚下扭曲的金属，地面轰然炸裂，身体化作一道暗红血影，手持那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线长刀，带着撕裂一切、吞噬一切的狂暴气势，逆冲而上，刀锋所过之处，空间被拉出一道久久不散的、燃烧着黑红色火焰的裂痕。
“来！！！”亚伯的咆哮如同深渊的怒吼。
布拉多尔的瞳孔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凝重。但他没有丝毫退缩，双刀一震，银灰色的刀光暴涨，如同两条沉默的、却足以撕裂星河的银龙，悍然迎上。
铛！铛！铛！铛！铛！
更加密集、更加狂暴、更加毁灭性的金铁交鸣声在废墟上空炸响，每一次碰撞都如同两颗星辰在撞击，银灰与暗红两道身影如同两道失控的宇宙射线，在低空疯狂碰撞、绞杀、分离、再碰撞。
冲击波不再是涟漪，而是化作了实质的毁灭之环，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混合着银色刀芒和暗红血焰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疯狂扩散。
冲击波扫过之处，早已化为废墟的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犁再次翻卷、撕裂、粉碎，更远处的建筑残骸如同沙堡般无声坍塌、湮灭，连天空的云层都被搅碎、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