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刀疤汉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他双臂的骨头,竟被这股隔着匕首传递过来的巨力硬生生震得寸寸碎裂!匕首脱手飞出!他整个人更是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口喷鲜血,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官道旁的一块巨石上,软软滑落,生死不知!
李生缘一击废掉刀疤汉子,身形毫不停滞,如同虎入羊群!他手中的乌木刀鞘并未收回,而是化作一道横扫千军的黑色匹练!
砰!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擂鼓般接连炸响!
几个冲在最前面、手持短刀铁尺的杀手,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胸口或脑袋便如同被攻城锤狠狠击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口喷鲜血,筋断骨折地倒飞出去,撞倒后面一片同伴!
混乱!
这群乔装的杀手被李生缘这如同魔神降世般的狂暴出场和雷霆手段彻底打懵了!他们没想到目标竟如此凶悍!更没想到那个一直沉默如同影子般的车尾之人,爆发起来竟是如此恐怖!原本严密的包围圈瞬间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拦住他!放箭!射车厢!”混乱中,一个尖锐的声音嘶喊着。
几把对准车厢的劲弩瞬间被激发!弩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毒蛇般射向车厢板壁!
“如玉!”叶知卜强忍着肋下蔓延的麻痹感,目眦欲裂!他猛地挥刀格开侧面刺来的一柄分水刺,不顾一切地想要扑向车厢!
就在弩矢即将洞穿车厢板壁的刹那!
一道赤红的光芒,毫无预兆地、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熔岩般,猛地从李生缘怀中爆发开来!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暖意和威严!如同暗夜中突然升起的一轮小小血日!赤红的光晕瞬间扩散开来,将李生缘、叶知卜、马车,乃至周围数丈范围都笼罩在内!
嗤嗤嗤…
那些激射而至的弩矢,在接触到这层看似柔和、却蕴含着奇异力量的赤红光晕时,竟如同冰雪投入熔炉,发出轻微的灼烧声,箭头瞬间变得通红软化,随即无力地坠落在地!
“这…这是什么武功?!”混乱的人群中,有人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本能的敬畏!
这突如其来的赤红光芒,不仅化解了弩矢之危,更让周围疯狂扑杀的杀手们动作齐齐一滞!那光芒中蕴含的奇异威严,仿佛直接作用于他们的灵魂深处,带来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和颤栗!杀戮的狂热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了大半!
李生缘也因为这突然爆发的红光而动作一顿。他低头,看向自己身前——江远山的追魂弓正散发着红色的光芒。赤红的光芒正透过层层包裹,顽强地透射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暖,竟暂时压制了他体内翻腾的暴戾杀意。
叶知卜趁机冲到车辕旁,一刀劈翻一个试图爬上车厢的杀手,护在惊魂未定的靖如玉身前。他肋下的麻痹感越来越强,呼吸也变得急促,但眼神却死死盯着李生缘怀中那透出的红光,充满了惊疑。
短暂的死寂笼罩了混乱的战场。杀手们惊疑不定地看着那赤红光晕中如同魔神般的李生缘,又看看地上生死不知的同伴,眼中充满了恐惧和退缩。佛舍利的神异,以及李生缘那非人的恐怖战力,彻底击垮了他们的意志。
李生缘缓缓抬起头,赤红的眼眸扫过周围那些惊惧退缩的面孔。那赤红光晕映照下,他脸上的血污和那道狰狞的爪痕显得更加恐怖。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了手中那柄沾着血迹和脑浆的乌木刀鞘,指向那些瑟瑟发抖的杀手。
一个冰冷、嘶哑、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宣判的声音,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都滚。”
“或者,都死。”
最后一个“死”字出口的瞬间,他怀中那赤红的光芒似乎也随之猛地一盛!一股无形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威压轰然扩散!
“妈呀!”
“快跑!”
“妖怪!他是妖怪!”
残存的杀手们彻底崩溃了!他们丢下兵器,如同丧家之犬般,连滚带爬地朝着官道两旁的黑暗荒野中亡命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连那个被斩断手臂、倒在血泊中哀嚎的老汉,也被两个同伙连拖带拽地拉走了。
转眼间,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官道上,只剩下满地狼藉的兵刃、几具扭曲的尸体、浓郁的血腥味,以及那辆破旧马车旁,被赤红光晕笼罩着的三道身影。
红光渐渐收敛,最终完全隐没在李生缘怀中,仿佛从未出现过。那奇异的威严也随之消散。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血腥气,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缓慢地被一支无形的笔搅动、稀释。
官道上那场短暂而血腥的遭遇战留下的尸体和狼藉,早已被远远抛在身后,连同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一同被夜风吹散在无尽的荒野里。破旧的马车依旧在沉默中前行,只是那吱呀作响的呻吟声里,似乎又多添了几分沉重和滞涩。
叶知卜坐在车辕上,背脊依旧挺直,但脸色在渐褪的夜色中显得异常苍白,嘴唇紧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细线。他握着缰绳的手,偶尔会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一下,每一次颤抖都牵扯着肋下那道被毒匕划开的衣襟破口。那阴冷刺麻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正顽强地沿着经络缓慢蔓延,被他强行用残存的内息压制着,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针扎般的刺痛。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道路模糊的轮廓,不敢有丝毫松懈,更不敢分神去感受身后车厢里那死一般的沉寂和车尾那道如同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般的气息。
车厢内,靖如玉依旧蜷缩在角落。之前的惊恐尖叫似乎耗尽了了她最后一点力气,此刻她只是睁着一双空洞失神的眼睛,茫然地望着随着马车颠簸而不断晃动的车厢顶棚。车外那场突如其来的杀戮,李生缘如同魔神降世般的狂暴,还有那最后从李生缘怀中爆发出的、诡异而威严的赤红“佛光”…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光怪陆离、血腥残酷的噩梦,将她的认知冲击得支离破碎。她紧紧抱着自己,指甲无意识地抠进手臂的皮肉里,留下深深的印痕,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后怕。
李生缘靠在车尾,整个人仿佛与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他怀中那枚引发无数觊觎和杀戮的佛舍利,在爆发出那阵赤红光晕后,便彻底沉寂下去,再无一丝异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他肋下被爪伤的地方,还有强行催鼓内力、爆发杀招后带来的气血翻涌和内腑隐痛,都在提醒他那场战斗的真实。他的脸色比叶知卜更加难看,是一种失血过多后的灰败,眼底深处那翻涌的赤红和疯狂暂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疲惫和空洞。只有搭在乌木刀鞘上的手,指关节依旧残留着用力过度后的青白,显示着那平静表面下并未真正平息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