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培新和程大姐不问,他俩完全没想到,小安倒主动说了出来,说这话时,小安一脸 的轻松,就好像玩笑一样,根本没把这当回事。
“这钱从港发公司弄来的,你们知道就行。”
程大姐和吕培新顿时呆立当场,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不光敢打港发公司的主意,而且实实在在下手了,看这架势,是把港发公司的财务部给一锅端了。
港发公司什么背景,小安可能不知道,但是作为他们的对头,程大姐和吕培新再清楚不过,能把他们的保险柜清空,这胆子也是没谁了,只是不知道,苏区长明天会不会急得跳海。
“没事吧你们?”
小安暗自发笑,至于这副表情么,不就是从港发公司弄点钱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若不是单纯为了弄钱,我都想把苏区长的办公室给翻个底朝天了,说不定那里有你们要的机密文件和情报呢。
“没、没、没事。”
说这话时,吕培新的喉咙一阵发干,他实在没想到,眼前这小安胆子如此的大,本领如此的大,从港发公司搞到这么多钱,他反倒跟玩一样,可是,作为老对手,他可是知道港发公司的背景,用龙潭虎穴来形容毫不夸张,没想到这小子,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其实,那港发公司稀松的很,夜晚了,连值班的人都没有,等有机会吧,我再搞点情报过来。”
“算了,算了,那里你还是少去为妙,第一次他们没当回事,以后可不是那样了。”
吕培新连忙摆手,这港发公司其实就是国民党驻港岛的特务机构,戒备不是一般的公司可比,没想到这小子却来如自如,把他们的钱箱子给端了,而他却表现得很稀松寻常,显然这事干了不止一回了,只是,他有些奇怪,这小子怎么把港发公司的保险柜给打开的。
“没事的,我又不是硬闯,偷偷去就是了。”
小安笑着说道,虽然知道吕培新是怕自己有危险,但是,相比日本领事馆,这港发公司的安保实在不值一提了,不过,经历保险柜被盗后,苏区长应该警醒了,肯定会加强防范措施,吃一堑长一智么,再不当回事,那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谢谢你小安兄弟,下次,下次有机会来香港,老哥可得好好招待招待你,麻烦给你添了不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代表组织感谢你,等下给你打个条,一是一,二是二。”
小安笑道:“我兜里留了一些美元,路上用,你不会说我吧。”
程大姐和吕培新都笑了,这钱小安一分不给他们,他们也说不出什么二话来,人家凭本事弄来的,给你是人情,不给你是本分,更何况双方没有隶属关系,人家已经帮了那么大的忙了,他们就是再不识数,也不能表示反对了,相反,他们觉得小安留少了,这一路上,两个人,花销少不了。
“够不够?不够的话你再从这里拿些。”
面对这么多钱,别说程大姐,就是吕培新也是觉得扎手,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尽快上交给上级,由上级决定这钱的用途,他们日子不好过,上级的日子更不好过,至少他还有个大新公司,还有个诊所,在地下交通站里,他算是有钱的了。
”足够,足够,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休息了,安全起见,明日下午我们就回了,我也不再另外告别了,再见。”
程大姐和吕培新执意要把小安送下楼,无奈被小安推回去了,小安的原话是:“赶紧把钱收好。”
赶紧把钱收好,可不得把钱收好么,这么一大笔钱,无论谁看了都得眼红。
程大姐毫不怀疑,雷再义的叛变是因为钱。
被沉海的雷再义确实为了钱,问题,一分钱没捞到,却白白丢了性命,这点是他决定叛变前没有料到的,假如能重新选择的话,他肯定不会叛变,穷是穷点,可至少还活着,还能娶妻生子,一死就啥也没有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可是,他的死,却被定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跟亲哥雷再礼成了完全不同的典型。
程大姐也毫不怀疑,小安是帮着他查找雷再义的下落去的,毕竟,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虽然确认出他就是叛徒,可是,就是死,也得由组织处决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到底算什么事么,上级问起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失踪了吧。
死和失踪是两个性质。
叛徒雷再义死了,这事算是了结了,最重的处罚莫过于肉体消灭,也算罪有应得。
可是,失踪,那就有说法了,假如他潜回内地呢,再配合当局到处抓捕地下党呢,那危害就大了去了。
其实,不光小安在找雷再义的下落,吕培新也安排了人手,他给手下的任务就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报告,则等木匠和小安平安离开港岛后再汇报给上级。
小安浑身轻松地走在回旅馆的路上,明日,他即将告别这短暂停留的港岛,告别地下交通站的程大姐,吕培新,童老板,老齐等同志,回到阔别多日的上海,回到阔别多日的校园。
至于约翰回不回,则不在他的考虑之列,约翰有约翰的事,他相信,会在上海碰面的。
小安已经决定,为了木匠的安全,他准备把木匠易容成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完全跟他不像的另外一个人,哪怕遇到敌人盘查,也保证他们认不出木匠的真实身份来。
至于自己,随便改变一下模样就行,毕竟,认识他的人不多,尤其是苏区长的手下。
离旅馆还有一条街,小安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往他这边跑来,脚步很急,像是有事,这个时候,由不得小安不心生警惕。
小安把一粒骰子扣在手里,准备随时出手,可是,那脚步声在前边不远处却停了下来,随即传来喊救命的声音。
是个男声,听声音应该不多大。
但是,救命声只喊了两声,随即就戛然而止,显然,被人捂住了嘴,或者被制住了,没办法求救。
小安想起苗大爷他们的教诲。
简单说就是江湖道义。
小安不想管也得管了,甭管什么原因,他得去看看。于是,他疾步上前,就在拐角不远,他看到两个人抬着一个不断挣扎的麻袋往回走,在他们身后,一个人一手抱着两根棍子,一手拎着一根棍子紧紧跟着。
绑匪。
问题这绑匪也太猖狂了,敢在闹市绑票,丝毫不顾及周边的住户。
可是,不知是因为夜深人静还是胆小怕事,总之,没有一家的灯亮起,也没有一人出声呵斥,全都跟周围环境一样陷入了沉默。
其实,小安也理解,这黑天半夜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没事找事,没把人救出来,再把自己搭进去,更何况跟自己没关系,犯不上,这事归警察管。
小安脚上加力,根本没费什么劲就追了上去。
别管这伙人是什么人,何种帮派,小安已经决定,这事他管定了。在他心中,黑天半夜的把人打晕装进麻袋里掠走,肯定是绑匪,既然是绑匪,那就不能放过他们,先救下麻袋里的人再说。
前边的三个人,丝毫没感觉后边有人,或者是感觉到了,根本没当回事,毕竟,他们好几个人,一般人还真的不敢多管闲事。
小安快如闪电,然后以手作刀,径直向走在最后边这人脖颈砍去。
这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歪倒了,在倒下之前,他只一个感觉,不知什么玩意打了我的脖颈。
小安及时扶住他,接住他手中掉落的木棒,然后又轻轻的放倒在地,这动作在顷刻之间,却一气呵成,根本没发出一丝的声响。
前边俩抬着麻包的大汉并未发现他们的同伙已经被小安给干倒,俩人只顾抬着这人往前走,因为麻袋里的人不停地挣扎,导致这俩大汉气喘吁吁,必须用力抱着才能不被麻袋里的人挣脱。
小安一个健步追上去,对付这样的莽汉,根本不用费力,上去就是一手刀,如法炮制砍在后边这大汉的脖颈上。
大汉闷哼一声,随即就丢下了手中的麻袋。
后边的人一松手,手中的麻袋就脱手了,这一脱手,当即就把前边的人带了个后仰,前边的人刚要回头责骂,就觉得眼前一花,脖子上挨了重重一击,然后就歪倒在地了。
三招干倒三个毛贼,小安就笑了,就你们这身手,也敢吃这碗饭。
麻袋里的人估计没料到会把他掼在地上,他双腿不停地乱蹬,一脚蹬在了后边的大汉身上,这让他感觉到了异常,随即就停下了。
没听到声音,却把他掼到了地上,只要脑子没坏,也知道有事,而且对自己有利的事,要知道方才他可是挣扎了好久,也没挣脱他们的魔爪。
小安帮着扯掉麻袋,他发现,麻袋里的竟然是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伙子。
小伙子很健壮,看到小安,一脸的警惕,不过,他也知道,眼前这比他还小的小子肯定不是坏人,因为就是他帮着他扯掉了麻袋。
看完小安,再看着地上躺倒的三人,那小伙子一脸的惊奇,随即问道:“你干的?”
小安点点头,笑着说道:“咋地,不信?”
那小子噗通一声跪下了,接着就磕头,不用猜,不用问,傻子也知道,这人救了他。
小安眼疾手快,当即把小伙子给拉住了,就他不过是举手之劳,根本就没想别的。
“咋回事,他们是什么人?干嘛要绑架你?”
小安连着三个问号,小伙子一个也答不出,他压根就不知道咋回事,这如何能让他回答得了,于是,小伙子摇摇头,一脸气愤的表情。
“我刚下晚班回来,谁知道他们拦住我就往车上拽,我不认识他们啊,我就跑,结果被他们追上了,我也纳闷坏了,根本不认识他们啊。”
“就这?”
小安也有些纳闷,这小子不像有钱人,深更半夜绑架一个穷小子,这不符合道理啊,做绑匪,应该目标明确,除非是菜鸟绑匪,可这伙人明显不是新手,绑架一个下夜班的工人,想想怎么都不合适,很诡异。
这绑匪应该有目标才对,这小子遇到的绑匪显然是临时起意,你想,一个下夜班的小子身上又能有多少钱,问题是他们显然不是为钱而来,正常情况下,跑了就跑了,再找下一个目标就是了,他们拼命追这小子,显然另有目的。
不是为了钱,那就是为了人。
“我猜他们应该就是人贩子。”
小伙子犹豫着说道,因为他也吃不准对方是不是人贩子,不过,黑天半夜的拦住他就要套麻袋,除了人贩子还能是谁。
“人贩子?”
小安顿时想起听过的传闻,专门有吃这碗饭的组织,往南洋贩卖人口,做苦力,他没想到,在这港岛的夜晚,却让他碰到了。
“嗯,我也是听说,有一帮人,专门贩卖人口,特别是年轻人,贩卖到南洋做劳力,这帮人可能就是干这行的。”
“这也太猖狂了吧,我只听说过内陆沿海那边有这事,没想到港岛竟然也有这事。”
那小伙子心有余悸地说道:“我也是听说,没想到遇上了。”
说着,小伙子又看看四周,然后狠狠地踢了地上的人两脚,然后又说道:“赶紧走吧,他们的同伙来了就跑不掉了。”
“同伙?”
小安顿时明白了,这伙人肯定有同伙,不可能掳了人一直扛着走吧,肯定还有交通工具,而且就在附近不远,否则,不方便,还容易被巡逻的警察撞见。
“他们是一帮人,我听说,被他们看上的一般的跑不掉。”
“放心,有我在,跑不掉的是他们,好了,你赶紧回家吧。”
小安已经决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趁机为民除害,铲除这帮祸害,可能的话还能搞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