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艺高人胆大,他知道不能跑,越跑越容易引起对方怀疑,这么近的距离,对方又有枪,于是,就大着胆子迎上去,两个巡逻的警察,他还真的没放在眼里。
警察不搜查便罢,若是硬要搜查,小安就动粗。
两个警察并没有因为对面走来的人背着一个布袋而有所警觉,两人步子慢悠悠地,看样子根本不像是巡逻,说闲逛更恰当。
走近了,十步,九步.........
小安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俩警察根本没把他当回事,扫了他一眼就过去了。
本来已经错身而过了,其中一个警察不知发哪门子疯,突然转身叫住已经走过去三步的小安,同时,右手按在了枪柄上,那架势,稍有不对劲就拔枪射击。
小安站住了,笑眯眯地看着俩警察,心里却在想,这会不会是约翰堂哥的属下。
想起汤姆,小安收起了那份杀气,能不给朋友添麻烦就不给朋友添麻烦,以后见了不好说话,哪怕对方不知道是他,他也觉得不好意思,再说,巡逻也是警察的职责所在,没必要下杀手,可能情况下,打晕即可,不一定非得要对方的性命。
“警官,您叫我?”
“袋子里是什么东西,打开来看看。”
叫住小安的警察说道,按在枪柄上的右手始终没有拿开。
大半夜的拎着一个袋子,警察的职业思维让他俩忍不住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行窃的盗贼。最最主要的是这家伙年纪太小,而他们经手的小偷小摸又多数是这个年龄的人,这也是本来已经走过去的警察突然起了戒心的缘故。更何况,若真的抓住一个小偷,又是大功一件,就凭这鼓囊囊的样子,里面的赃物肯定很可观。
当然不能打开,一打开就露馅了,里面全是钱财,还有黄金。
看到小安犹豫,俩警察顿时如临大敌,右手全都放在了枪柄上,但凡小安有任何的异动,他俩毫不犹豫的掏枪。
当然,这也是对罪犯的威慑,警察条例上就有这一条。
“是钱,刚刚偷来的钱。”
“——”
两警察瞳孔一缩,顿时紧张起来,可是,他俩并没有立刻拔枪,因为对面这家伙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们的判断是这人没有攻击性,但是,这么实在的盗贼他们第一次见,偷来的钱,还说得这么坦荡,正常情况下,见到警察应该逃跑才是,这人非但不跑,还明着告诉他们布袋里就是钱,偷来的钱,难道这家伙被吓傻了么。
“不信?真的是刚刚偷来的,里面都是。”
小安举了举手中的袋子,示意俩警察亲自看看,脸上的笑让俩警察有些不明白,哪有这样的小偷,见了警察非但不怕,非但不跑,还告诉他们,里面就是偷来的钱。
没见过这样的小偷,不光实在,脑子还不灵光。
俩警察狐疑地互相看了一眼,又齐齐地往小安送到他们眼前的布袋上看去,他俩实在搞不明白,这人怎么会这样,就好像这钱就是他自己的,根本不是偷来的那样。
难道他是开玩笑?或者说,袋子里根本不是钱。
“别动,放下。”
一个警察说道,示意同伴打开布袋看一看。
盗贼的行为让他俩甚是迷惑,根本搞不懂这盗贼是真的还是说着玩的,因为,他们在街上巡逻了好几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淡定的盗贼,以往,那些小偷小摸,见了他们哪个不是跑得比兔子还快,实在跑不脱的,就陪着笑脸掏钱,求他们放他一马。
当然,好处也少不了,这也是他俩喜欢晚上巡逻的原因。
“好,我不动,随便看。”
小安笑笑,把布袋放到脚下,之所以没动手,纯粹就是逗逗这俩警察,看看这所谓的港岛皇家警察到底是个什么东东,是不是传说中的那样。
一个警察警戒,一个警察小心翼翼地解开布袋,然后,借着路灯的光线,他看到了布袋里花花绿绿的钞票。
“真是——”
真是俩字刚说出口,余下的话还没说出来,这个警察后脖颈上就挨了重重一击,随即,他就扑在了装钱的袋子上了。
听到真是俩字,警戒的警察刚想伸头去看,后脖颈上也挨了重重一击,随即,就软软的倒下了。
“好好走你们的呗,非得拦住我,好了,歇会吧。”
两招干倒俩警察,小安扯过布袋,又重新扎上,这才拎起就走,至于这俩警察,随他们吧,只是暂时昏厥而已,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动醒来。
这也是得益于小安认识汤姆,否则,小安很可能就下了杀手,别以为他们是为了百姓的安宁,这个时候出来的警察,多数是打野食的,有没有犯罪还不好说呢。
小安并没有拿走警察的配枪,没必要,再说,就是交给程大姐,程大姐他们也不敢轻易的拿出来用,这警察的枪毕竟有编号,都登记在册,容易给组织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有这么一大笔钱,什么枪买不到,就是机枪也够买好多挺的。
再说,抢了警察的枪跟没抢完全两个性质,俩警察一旦醒来,发现配枪没了,那可是大事,若配枪还在,俩人肯定不敢声张,就是那面子他们也丢不起,面对一个盗贼,俩警察竟然没能出手就被对方干倒了,这说出去能丢死人,他们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来。
经历先前一事,小安干脆不躲不藏了,再遇到盘查的警察,干脆就动手,躲来躲去还不是照样遇到。
好在是一路上平平无事,直到他敲响程大姐的门,再也没遇到巡逻的警察。
好多事就是这么巧,你越怕越会有,不怕了,倒是啥事没有了。
深更半夜看到小安,程大姐由不得不往坏处想,虽说叛徒揪出来了,可是木匠还在港岛,如今深更半夜的,她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好事,但她还是把小安让进了屋里。
关上门,程大姐焦急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小安一笑,扬了了扬手中的布袋子。
“没事。”
小叔子雷再义生死未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是,程大姐完全相信,这内奸就是小叔子雷再义。痛心之余,程大姐毫不隐瞒地向组长吕培新做了检讨,恳请组织予以应有的惩罚。
吕培新代表组织给予程大姐的惩罚就是写一份详细的检讨,虽然是雷再义的嫂子,可雷再义的叛变并不是程大姐教唆的,跟程大姐没关系,再说,革命进入低潮,叛变革命的软骨头不乏其人,程大姐这份检讨若不是她是雷再义的嫂子这个身份,写检讨的就是他吕培新了。
小安敲门的时候程大姐正在写检讨。她是真的检讨,当然,落到纸面上的检讨跟她心里的检讨不同,相较于纸面上的检讨,程大姐心里的检讨才更锥心,她总是觉得辜负了牺牲男人的托付,好好的亲小叔子却投敌叛变,而这,又没法给别人说。
程大姐也确实在反思,她一直弄不明白,看着老实勤快的小叔子咋会叛变了组织,叛变了革命。难道仅仅因为到了这灯红酒绿之地?到了繁华的港岛的同志多了,这不能称其为叛变革命的理由吧。再说,相比广州,这香港的生活好多了,挣的也多,不然也不会替他考虑结婚的事情。
程大姐的惋惜无法倾注于笔端,她只能在暗夜里一边流泪,一边说给地下的男人,已经牺牲的雷再礼听。
她觉得有有愧于男人的嘱托,也有愧于组织,若不是上海来的小安,木匠同志性命堪忧,说不定此刻港岛的报纸上头版头条连篇累牍的刊登木匠被捕的消息呢。所以,对于这个年龄跟本事不相符的小安,程大姐是莫名的欢喜。
“没事?没事就好。”
程大姐舒了一口气,转身去给小安倒茶。
“程大姐,看看这是什么。”
小安接过程大姐递过的茶碗,把装钱的布袋往桌上一墩。
随着一声钝响,生活经验丰富的程大姐吓了一跳,她知道布袋里可不轻,只不过不知装的啥,但是,肯定是好东西,不然小安也不会大半夜的给送来。
“交通站不容易,迎来送往的,所需花费甚多,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我很快就要回上海了,临走前再给你们弄点活动经费,深更半夜的,我不想去大新公司,那里说不定有敌人盯着呢。”
程大姐被惊的目瞪口呆,活动经费,这半布袋,那得多少啊。
“这,这,太感谢你了,小安兄弟。”
“都是革命同志,不客气,反正这钱不花白不花。”
小安笑着说道,能想象的出,苏区长知晓财务室被盗后的表情,问题是那没法,谁让你是敌人呢,不偷你偷谁。
“天呐,这可不少啊。”
程大姐激动地解开布袋,看着里面花花绿绿的钞票,她的震惊无以复加,这目测得有好几十万,其实,她哪里知道,中间还夹杂着大黄鱼呢。
“我留了一点当路费,其余的都留给交通站吧,就当我的一点心意。”
程大姐看着这么多钱,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这小安,带给她太多的惊喜,若不是小安,这地下交通站的日子可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单单木匠同志被捕一事,交通站得大换血,甚至被隔离审查,如今,非但木匠安然无恙,这又给搞了这么一大笔巨款,你说怎能让程大姐欣喜若狂。
“这么多啊,我一个人接受不合适,你等着,我去叫老吕同志去。”
程大姐说完,就急匆匆走了,步子比男人还快,此时,小叔子叛变一事带来的烦忧已经被这小安带来的巨大欢喜替代。
没多久,程大姐带着吕培新匆匆赶到了,俩人脸上都带着无以言明的欢喜,吕培新显然路上已经知道的事情的原委,是以一见小安就一抱拳,态度诚恳,语气激动地说道:“我代表港岛的党组织谢谢小安同志,实在太感谢了,你这是雪中送炭啊。”
“吕组长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说不定还需要吕组长帮忙呢。”
吕培新点点头,心里却想,你小子那是给我面子,就你这一身逆天的本领,哪里需要我们帮忙啊,不给你扯后腿就已经很好了,这一趟港岛之行,不光救了木匠同志,还帮着揪出叛徒,这两件事随便拎出来一样,都是对交通站莫大的帮助,如今,又送这么一大笔巨款来,这一刻,吕培新真的希望小安就留在港岛。
小安笑笑,让吕培新赶紧清点一下,他还要回去呢。
于是,程大姐和吕培新一人清点,一人复核,小安则在一边笑眯眯地喝茶。
过了好一会,两人终于清点完毕,结果却令两人大吃一惊。
清点的结果是港币三十三万八千五,英镑一万二千七十五,大黄鱼十根。
至于美元,早已被小安揣到了兜里,他和木匠这一路还要吃喝呢,在客轮上,还是美元好用。
吕培新和程大姐互相看了看,然后又把目光放到了钱堆上,这么多钱,他们真的不敢全部留下,虽说是小安同志交给地下交通站的,问题这笔数额太大,大到这交通站的组长吕培新也不敢擅自决定全部留下,这事,得报告给上级,革命进入低潮,哪里都不好过,吕培新也不可能让交通站吃撑了,让上级或者其他同志饿着。
“这么多钱,得请示上级。”
程大姐提议道。
“我也是这想法,这钱太多,交通站不可能独吞。”
吕培新点点头,脸上却是无比的欣喜。
“美元被我装着了,路上花销。”
小安毫不避讳,也没避讳的必要,但是,这实情得告诉他们一下。
“应该,应该。”
吕培新的欢喜像泉眼汩汩往外冒,有这么一大笔钱,哪怕上级给他留下一少部分,也够他置办交通站急需的物资了,尤其是大功率的电台,一直因为经费紧张没有落实。
程大姐和吕培新都没问小安这钱哪来的,一是没必要,二是问了反倒尴尬,因为除了偷,别的他们实在想不出别的来路。
程大姐和吕培新不问,小安倒实话实说了,顿时把吕培新和程大姐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