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而且是漂亮的女人,她的出走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可是,要打探到五天前的信息,一般人做不到,小安想到大牯牛。
大牯牛不只是码头工人,他还有漕帮这一身份。
漕帮虽说有些势微,实力不复鼎盛时期,可是毕竟是天下第一大帮,光是广州城的帮众就了不得,可以这么说,只要漕帮愿意,就没有打探不到的消息,找不到的人。
有漕帮,不愁找不到小金凤,或者说不愁没有小金凤的消息。
得知小安让自己带着他去找广州漕帮的老大时,大牯牛表现得很热情,但是,却苦笑着说道:“我是没那本事,王香主应该可以,他愿意不愿意带你去我可不敢说。”
大牯牛说的是他的头头,大牯牛离这广州城的漕帮大佬隔着不是一层两层,而是好几层,小安口中的大佬他连见都没见过,他只见过自己的顶头香主王香主。
大牯牛把小安引荐给他的头头王香主时,他的头头王香主很奇怪地看着大牯牛,又看着小安,然后立马训斥大牯牛。
“你以为舵主是谁想见就能见的,简直胡闹。”
当着小安的面被训斥,大牯牛立马脸红了,可是,他是个实在人,小安要见舵主干什么他不知道,但是,就觉得小安是个好人,既然求到他这里,他没有理由不帮助,哪怕被香主训斥。
“帮帮忙么,都是朋友。”
“朋友?这小子?他是谁?”
大牯牛正要辩解,却被小安给拦住了,他不想大牯牛因为自己被训斥,于是他笑笑说:“是我要求的,还请王香主行个方便,我确实有事,拜托了。”
这个被大牯牛称为香主的王香主,看了看大牯牛,又看了看小安,无奈地说道:好吧,我带你去,舵主见不见你我不敢打包票,不过给我记住,不许惹事。”
小安一抱拳,表示感谢。
只要带他去,他就有把握让对方见,不然的话张金湖张老爷子会笑话他的,这个扳指白传给他了。
还好,那扳指随身带着呢。
这个姓王的香主带着小安去见舵主,大牯牛想跟又不敢,小安明白大牯牛的心思,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作为漕帮最底层的帮中弟子,能见到舵主,该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鉴于大牯牛的为人,小安决定帮一把,让他在广州的漕帮老大面前露把脸。
“一起去吧,我请客,吃过饭再去也不迟。”
小安知道,有些事不是急的事,你再急也没用,反正到了饭点,求人办事,一顿饭不愿意搭,哪有这么办事的。
听说小安请客,姓王的香主脸色缓和了很多,这小子还不算太笨,若不是看在他救过大牯牛的面子上,他说啥也不会带他去见舵主。
舵主的脾气不好,漕帮的下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闹不好挨顿骂,可就真的划不来了,看在一顿饭的份上,那就勉为其难吧。
小安可不是小气的人,大饭店一桌酒席,顿时把王香主吃得满面红光,心里的不快一扫而空,看向小安的眼光也变得亲切了许多。
“小兄弟,能不能透个实话,见我们舵主干啥?”
虽然不担心眼前这小子对舵主不利,但是,作为人的本性,他还是想知道这小子要见舵主的原因。
“找人。”
小安没有避讳,反正是找人,也不怕这人知道,就是求到舵主那,还是找人,没什么不可说的。
“找人?”
王香主点点头,顿时明白了,找人,动用漕帮的力量再合适不过,毕竟这漕帮的帮众甚多,可以说活遍布全城,各行各业都有漕帮的人,这力量比警察强多了,而且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再说,让警察找人,怎么可能,理你都不错了。
小安点点头:“找人。”
“找人,你可找对了,这广州城到处都是咱漕帮的人,小菜一碟,对了,你找谁,有没有照片?”
“有。”
王香主点点头,然后说道:“有照片就好找。”
吃饱喝足,三人各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舵主家,当然是小安付钱。
舵主的宅子很漂亮,很符合舵主的身份,门口的俩护卫看到王香主,立马迎过来,显然跟王香主很熟,其中一个问王香主何事。
王香主当然有他的借口,两根烟一上,对方让他带着大牯牛和小安进去了。
不过,顺口又交代了一句,让他们仨别乱跑,不该去的地方别去。
王香主应着,带着小安和大牯牛进了这气势非凡的宅院。
看着这气势不凡的宅子,小安暗自思忖,真的如爷爷常说的一句,是草比地高,就漕帮的一个舵主而已,这家里竟然弄得跟达官贵人一样,看来,这漕帮是该退出历史舞台了,如此铺张,不式微才怪。
王香主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一边跟小安交代着里面的规矩,一边往里走,他哪里知道,对于漕帮的规矩,小安清楚的很,更不知道这舵主在小安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老爷子都见过多次,一个舵主而已,像他这样的舵主,全国好几十。
穿过两道门,王香主把小安带到了一个大堂前,然后笑着对外边站立的护卫说道:“王尚香求见舵主,还请两位兄弟通报一下。”
“这俩位是谁?”
其中一个护卫警惕的目光看着小安问道。
小安乐了,咋往我身上看呢,大牯牛长得不比我还吓人?
“都是帮内兄弟。”
王尚香一指大牯牛和小安说道,因为大牯牛跟王尚香说过,所以他才有此一说,要不是同是漕帮的兄弟,王尚香不会带小安去见舵主的,舵主那么忙,哪有时间理会一个毛蛋孩子啊,帮中兄弟也不行。
“这小子面生的很啊。”
小安暗自发笑,当然面生了,我才到广州好不好。
“正是这小兄弟要找舵主,还望兄弟行个方便。”
“嗯?你要找舵主?什么事?”
小安一抱拳。
“跟你说没用啊,得舵主说了算。”
这话没错,可是,听起来却不太悦耳,所以,这个叫黄龙的面色一沉,语气不善地说道:“舵主午休了,不见客。”
王尚香脸上的笑凝固了,这家伙怎么连我的面子都不给,这不是找事么,平时的好处没少给啊。
“我真的有事,还请哥哥禀报一下。”
说着,小安塞给黄龙两块大洋,有钱能使鬼推磨,想要钱直接说啊。
谁知那黄龙并不买账,直接把小安的手推了回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两块钱打发他,不好看啊,最起码的得五块吧,别忘了,这里不光我自己,还有一个盯着呢,他不说,并代表没有他的份,见者有份。
嘿,不要,跟我装呢,不要拉倒,小安来了脾气,不就是一个看门的么,还狗仗人势呢,张老爷子的家我想去就去,别说你一个小小的舵主了,还给我摆上谱了呢,到了这里,不是他想不见就不见的了。
看到小安手收起了钱,抬腿往里走,那护卫愣了。
其实,不光俩护卫愣了,王尚香和大牯牛也愣了,这什么意思,硬闯么?
王尚香吓了一跳,大牯牛也吓了一跳,这小子胆子可不小啊。
小安确实要硬闯,倒不是对舵主不满意,而是对这俩护卫不满意,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一个舵主家,怎么弄得跟官府衙门一样了,张老爷子的门也没这么难进么。
在小安心里,党的事是大事,其余的都是小事,整个漕帮现在可以说他说了算,可这俩护卫竟然不知眉眼高低,拿捏起他来,他没点脾气哪行。
俩护卫急了,上前就要抓小安,倒不是怕这小子硬闯,而是觉得丢了面子,被一个半大小子无视,他俩感觉更丢人,传出去没脸混了,舵主也会看不起啊。
王尚香倒是吃了一惊,这小子什么意思,难道要硬闯,问题是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俩护卫可是高手,不一般的高手,你小小年纪,竟然敢硬闯,这不是找事么。
王尚香正要阻止,却被大牯牛给拉住了,大牯牛其实早就不满了,不就是见个舵主么,怎么还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给两块大洋已经不少了,也太贪得无厌了吧,码头上扛包的兄弟一天还挣不了两块大洋呢,嫌少,抢银行去啊。
“王香主,你不要管,没事。”
大牯牛凑近了王上香的耳朵说道,他看不惯小安被慢待,所以,小安硬闯,他也不拉着,他觉得这才是漕帮人的气魄,想当年,漕帮多牛啊,哪个不得高看一眼,可现在倒好,唉,满眼都是泪啊。
其实,大牯牛一点都不担心小安吃亏,他见识过小安的身手,同时也有一个阴暗的想法,那就是想让小安教训教训这个俩看门狗,不就是给舵主看门么,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问题是王尚香哪里知道啊,他知道这俩护卫的身手,可别把这小子给废了,问题还有一个,他弄不明白,这小子怎么敢硬闯呢,他不知道这舵主的身份啊,好歹手下也上万号人呢,可谓是一方霸主,这小子就不考虑后果么。
王上香一脸狐疑地看着大牯牛。
“他俩未必能拦住他。”
大牯牛眨眨眼说道,其实他很好奇,这小子的功夫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护卫竟然没能抓住小安,这还不算,也不知什么原因,他竟然被小安带着往前踉跄了好几步,若不是另一护卫伸手相助,真的摔倒在地了。
“站住,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俩护卫急了,这是第一次有人硬闯舵主的大堂,而且是个半大小子。
王尚香眼神一凝,这小子,有把刷子啊,竟然能在这护卫的手下逃脱,据他所知,这护卫是个高手,而且不一般的高手,能在这不一般的高手手中挣脱,这小子,身手不凡啊。
小安哪里会跟护卫废话,脚下不停,在间不容发的一瞬,迈步进了大堂,快得简直不像人类。
俩护卫愣了,王尚香和大牯牛也愣了,这小子也太快了吧,快得匪夷所思。
高手。
绝对是个高手。
这是三人共同得出的结论。
这小子是个高手,而且很高的高手。
大牯牛看向王上香的脸色分明写着咋样,我说的没错吧。
四人追了上去,王尚香和大牯牛倒无所谓,俩护卫却不淡定了,尤其被小安闪了一下的黄龙强,面色憋得像猪肝,这赤裸裸的打脸他哪里受得了,不把这小子暴揍一顿真的出不了他心中那口恶气。
黄龙强不知道,小安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若是想让他难堪的话,他早已躺倒在地了。
小安没想让俩护卫难堪,但是,也不想让俩护卫影响了他办正事,阎王同志牺牲了,小金凤又生死未知下落不明,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小金凤,其余的,他没工夫理睬,也不想理睬。
舵主其实并没有睡,他正跟一个朋友在喝茶聊天呢,外边的情况他听得一清二楚,之所以没有言语,是觉得没必要,可是,事情的发展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俩护卫竟然没能拦住那小子。
“有意思啊。”
舵主的朋友说道,端起的茶杯轻轻放到了茶几上。
舵主当然有些不悦,倒不是对这陌生小子,而是俩护卫,怎么连一个小子都拦不住呢,平时不是自视甚高么,黄飞鸿的徒弟都不如他,可是,竟然被这小子闯了进来。
看到舵主阴着脸,俩护卫很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呵斥那小子更不是。尤其是黄龙强,一张老脸变成了猪肝色,丢人啊,一个小子都没能拦住。
倒是王尚香有眼色,他施了一礼道:“见过舵主,这小兄弟找舵主有事,我就给带来了,还望舵主不要责怪。”
说着,还不忘跟小安使了个眼色,意思,赶紧跟我学。
小安当然不傻,求人办事,得有个求人办事的姿态不是,于是,他对着舵主施了一礼。
“见过舵主。”
“舵主,这小子硬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