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稻妻城外,被幕府赶到荒郊野外的饥民们之间开始流传一道消息:“天领奉行所的仓库里有堆得跟山一样的粮食,足够我们吃一年哒!”
“废话,谁不知道。”听到这话的人撇撇嘴,继续挖自己的草根,“那里重兵把守,岗哨林立,有粮食又怎么样?”
“好像有人准备进去抢劫了!”说话这人有些激动,“带头的好像是从战场上逃下来的武士大人,还有传闻中幕府军的秘密武器!”
“真的假的?”
“嘿嘿,这两天晚上我就打算在粮仓附近看看,有机会的话,就进去捞上一笔;没机会就算了。”
“你怕不是饿昏头了。”
“都快饿死了,还管这有的没的!”
类似的对话在各处开始传播,当然,最初的流言是从三个结义兄弟开始的。而这三个结义兄弟,便是王志纯他们前几天刚到稻妻的时候救济的那三人——当然,救济是实质,名义上还是交易。
派蒙特意让派蒙号飞到北边的海域,使用上面搭载的斯派修姆光线炮炸了不少鱼,然后她和嫣朵拉便使用极低功率的光线将这些鱼炙烤成咸鱼。至于盐的来源,利用高温的光线蒸发海水来制取海盐难道是很难的事情吗?
以这些盐和鱼作为报酬,派蒙让那三个义兄弟散播流言。其实也不能说是流言,因为这就是派蒙的计划,她相信没有任何饥肠辘辘的人能够忍住拿到粮仓里的食物的诱惑。
这些流言发酵了四天,派蒙在确信这些消息被大多数穷人知道后,便开始了行动。她在鸣神岛的各处找到一些精良的宝箱,将里面塞着的三星的精良武器分给三兄弟,接着又在工程一号的指导下制作了几份炸药,虽然和可莉、志纯搓的没法比,但是炸开粮仓还是绰绰有余。
往日王志纯不屑一顾的东西,正在成为激化矛盾的基石。
这些行动并没有瞒着八重神子,甚至派蒙还主动地将这些透露给她,让神子帮助她们。
“我说,你们两个小家伙,是不是忘记了我还是鸣神大社的宫司?”八重神子幽幽地说道,“这种搅乱稻妻的计划,怎么看我都不该支持。”
“志纯说过,当权者不能主动解决矛盾,就会被矛盾吞噬。”派蒙开始瞎编名人名言,“就像是人饿了,就得吃东西;不吃东西,就会饿死。雷电将军不好好地治理稻妻,愚蠢地一意孤行,这才导致现在的局面。稻妻不是我们能搅乱的,而是它本来就很乱。”
“……”八重神子有些了无兴致,“说的有道理,但这不是火上浇油的理由。”
“谁说这是火上浇油啦?”嫣朵拉开始狡辩,“这是……主动引导矛盾发生的方向!对,就是这样,既然矛盾本身就在不断激化,那还不如我们主动引爆,主导发展的方向,这样才能让场面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八重神子挑眉,嫣朵拉说的很有道理,就像是海啸中的一艘航船,海啸的发生不会以普通个体的意志而改变,但是个人却可以登上船长的位置,在海浪中称为弄潮儿,防止船被海浪打翻。某种意义上,她将情报泄露给海只岛其实也是起到类似的作用。
“既然如此,你们俩先等一下……”八重神子回了一趟自己的屋子,取出一份刚刚叠成的纸包,“这里面装的是一种可以让人瞬间昏睡,做一个美梦的药粉,只要闻到一点,就能立马起效。你们行动的时候,站到上风口,轻轻一撒,就能放倒一大片役人。”
“哇,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派蒙眼睛一亮,要是志纯还活着的话,他肯定得想办法从八重神子这里学会这东西的配方了……唉……
“谢谢你,神子。”派蒙小心地接过了这个纸包,“呃,你应该包牢了吧?”
“放心,小派蒙,相信神子姐姐的心灵手巧。”神子调笑道,“好了,祝你们旗开得胜哦。”
夜晚,今天天上的乌云很浓厚,连月光都无法照穿。按照神子的估计,后半夜会下一场大雨,正是“月黑风高夜,偷窃抢劫时”。
“你们还记得训练的内容吗?”派蒙坐在派蒙号上,声音从里面传出。现在她相当敏感谨慎,和无法信任的人见面时,根本不会从派蒙号里出来,拿取东西都是嫣朵拉指挥这三人去做。如此,即使这三个义兄弟背叛,嫣朵拉也能凭借纯水精灵的特点轻易离开,然后派蒙再干掉叛徒。
为了今夜的行动,派蒙参照王志纯训练教导一营的经验,临时给他们仨加强了一下。
“记得,将炸弹背后的油纸撕掉后,将黏糊的那一面贴到仓库墙壁上,用火折子点燃引线,再跑到二十步之外,躲到掩体后面。”老大回答道。
“我们两个拿着木盾掩护。”老二说道。
“晕倒的官差不要杀,留他们狗命。”老三回应道。
“好。今天很黑,我会用光线给你们指示目标。”派蒙不厌其烦地重复道,“目标是最高的那座仓库,粮食就在里面。炸开后,你们可以用推车取用,但不许拖延撤退的步伐。明白吗?”
“明白!”
“好!开始行动!”派蒙号上升,斯派修姆光线炮以极低的功率发出激光,给三兄弟指明了数个仓库中的最高的那座仓库。嫣朵拉在上风口打开了纸包,粉尘被风吹到了这里,所有的差役倒头就睡。不过,有几个正在蹲坑的倒霉蛋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啧啧……
三个义兄弟脸上蒙着打湿的黑布,用来过滤粉尘。老大背着一袋子炸弹,手上提着剑,居中跑步前进;老二和老三在前方举盾持剑,防备意外。
仓储区是有路灯的,只要沿着道路走,还不至于两眼一摸黑。在更远处的山坡后,一双双眼睛注视着三兄弟如入无人之境的表现,蠢蠢欲动,已经有人沉不住气,冲下去要抄天领奉行的家底。
“粘性炸弹已就绪!”
“三,二,一,跑!”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仓库被炸了一个洞。“哈哈哈,好多大米!”老大大声喊道,老二和老三也大声捧读附和,声音在静谧的夜晚传了出去。黑夜里早就难以忍耐的饥民们瞬间红了眼,竭尽身体的最后一点能量,踉跄地向着生存的希望跑去。
“老大,最近我们吃的鱼太多了,搬点大米回去吧!”老三从角落找到一辆手推车,兴高采烈地用铁锨铲起大米。
“给大小姐带点糖!”老大看见被摆在架子里的一个糖罐,将它搬了下来。但意外的是,里面居然只装了容量的五分之一。
“踏马的,这帮守仓库的倒是滋润!”老大骂了一句,拿了好几个糖罐,将珍贵的白砂糖汇聚到一个罐子里,确定装满后才罢手。这中间,他不住地舔着嘴唇,却一点都没有动。
“给大小姐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老二,你揣好。”老大将罐子往老二怀里一塞,从仓库里的帘布上撕下一截子,缠了三圈,“这个是给恩人的礼物!你可要小心!”
“好的,大哥!”
然后三兄弟推着小车离场,将空间留给已经赶到的人们。
“大家不要急!粮食很多,人人有份!”老大开始按照派蒙的指点,“我们在太平的年月里,为了幕府缴纳钱粮,可是现在他们却对我们不管不顾……”
“你快点!”
“那是我的!”
“你麻痹……”
“曹尼玛……”
“……”老大悻悻地闭了嘴,完全没人听嘛。
天上的派蒙:“和预想的不一样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