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终于有元婴级别的魔族坐不住了,纷纷从藏身之处现身,试图攻击鬣虎军团,打断这恐怖高效的攻势。然而它们刚一现身,便立刻被数量更多的元婴光头大汉死死缠住,这些光头大汉根本不给魔族任何喘息与施展秘法的机会。个别元婴魔族一个不慎,被光头大汉们手中那根看似朴实无华,实则重若山岳灌注了无上伟力的金色大棍子直接敲成了肉泥,连元婴都未能逃出。这血腥高效的杀戮,立刻震慑住了众多高阶魔族,让它们再也不敢轻易擅动,只能龟缩在沉境的黑暗之中发动远程攻击利用神通术法和法宝偷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攻击被挡下来,看着鬣虎军团的阵地不断扩大,推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势不可挡。
此消彼长之下,鬣虎军团占据的空间越来越多,沉境虽广阔,自成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但再广阔的面积,也难以阻挡这股势不可挡纪律严明的钢铁洪流。胜利的天平,已然彻底倒向了人族一方。
就在这战局一片大好胜利唾手可得的时刻,刘宏却站在沉境入口的空间通道前的空中,眉头紧锁,久久不语。他望着下方一队又一队的小黄狗变成的鬣虎义无反顾地冲入这片充满战火与凶险的小世界,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惶恐与不安。这种感觉冰冷粘稠沉重,死死地缠绕在他的心脏上,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滞涩得很,好像前方的小世界中隐藏着能将他彻底吞噬的终极恐怖。刘宏以前并非没有进入过沉境,那个时候只觉其中阴森诡异,魔气森然,却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几乎让他本能地想要后退的悸动。这感觉来得毫无道理,却又真实得让他无法忽视。
“雅兰,”刘宏在心中沉声发问,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不知为何,每次我只要一想进入沉境,我的内心便会有一种惶恐不安的警兆出现,感觉前方有大恐怖在等着我。我以前又不是没有进去过!怎的现在却是如此呢?你能帮我分析分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莫非……是我的道心出了问题?”
雅兰冷静空灵能穿透一切迷雾的声音立刻在刘宏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绝对的理性说道:“这很可能就是所谓的‘天道感应’。修士修行至你这样的高深处,神魂早已与天地法则产生了一定的共鸣,对任何可能危及自身性命本源的威胁都会产生一种超越理智的本能的预警。这种预警往往比任何推演都更准确,说不定沉境之中真的有什么东西是能真正威胁到你性命的,甚至能让你万劫不复。你可以控制‘三号’去沉境中看一看,让它代替你深入险地,说不定就能发现让你心神不宁的根源所在了。”
刘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释然。雅兰的分析与他自己的直觉不谋而合,也让他那因不安而微微动摇的心神重新稳固下来。刘宏点了点头,觉得此计甚妙。既然本体不宜轻动,便让分身代劳,既能探明虚实,又能规避风险,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刘宏不再于沉境入口多做任何停留,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无声无息的流光,朝着北方的防线疾驰而去。
负责防守妖族方向的鬣虎们,也就是那些平常就是小黄狗模样的存在,其布防方式与沉境前线钢铁洪流的肃杀截然不同。它们不需要什么森严的阵法,也不需要什么固定的军营与哨塔。这些小黄狗们就那么漫山遍野,很是随意地分布着,这儿一堆,那儿一群,或卧在温暖的阳光下打盹,或在溪流边嬉戏打闹,追逐撕咬,相互之间亲昵地蹭着脑袋,完全没有一副严阵以待防守妖族的样子。然而这看似松散慵懒的布局,实则暗藏杀机,是更高层次的防御艺术。每一只鬣虎都是一个独立的敏锐哨点,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覆盖千里无孔不入实时联动的防御网络。任何妖族的风吹草动,任何一丝微弱的妖气波动,都休想瞒过它们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况且雅兰这里还有专司搜集情报的灰色虫子,所以更无需过多担心了。
刘宏飞到了一处孤高入云的山头上,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下来。山风凛冽,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发出脉脉低语的声响。刘宏遥望着北方连绵不绝的山脉脊骨和直插云霄的擎天山脉主峰擎天峰,双眸深邃得如同无垠的星空,其目光要穿透层层叠叠云雾缭绕的山峦看到山脉另一侧广袤的妖族腹地。没有人知道刘宏此刻心中在想着些什么。是在思虑土甑的下落?是在担忧沉境中的未知威胁?还是在为这未明前路的坎坷修炼大道默默祈祷着一个光明的未来?刘宏的身影在苍茫的天地间显得是如此孤独,却又如此坚定。
就在刘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沉境入口处的天际线,化作北方天际一个微不可察的黑点时,一道与他长相一模一样,气息也完全一致,甚至连眼神中的平静都毫无二致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沉境入口的原地。这道身影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分迟疑,直接抬脚,一步便踏入了充满未知凶险与无尽魔气的沉境之中。
刘宏的意识无声无息地沉入三号的躯壳之中,一瞬间,一滴水融入大海,又似一粒尘归于大地。三号的双眼缓缓睁开,尚未完全聚焦,视野已被一片血与光交织的炼狱彻底填满了。
沉境此刻已彻底沦为修罗战场。
天空不再是天空,是一张被无数能量乱流撕扯得支离破碎的幕布。云层翻滚怒吼,时而迸发出刺目的电光,时而被金黄色的光柱贯穿,留下久久不散的灼痕。大地龟裂,岩浆如血,在低洼处汇聚成赤红的湖泊,蒸腾起浓烈的硫磺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滚烫的刀片。在这一切混乱的核心,鬣虎军团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四方。
金黄色的光柱自鬣虎军团中倾泻而下,每一道都蕴含着足以撕裂金丹修士护体灵光的威能。这些光柱并非随意乱射,而是由雅兰无匹的计算力规划好之后,再由打出金色光柱的鬣虎操控,精准地覆盖魔族阵线的每一寸空隙。低阶魔族在光柱之下毫无还手之力,往往还未看清攻击来源,便已在刺目的金光中化为飞灰。它们的哀嚎甚至来不及传出,便被更猛烈的爆炸声吞没。
高阶魔族自然不会坐视族群被屠戮殆尽,每当有元婴级别的魔影试图腾空而起,立刻便会有一道更为凝练的金光自阵中射出,精准地将其钉死在半空。光头大汉们早已预判了敌人的每一个动作,他们的配合默契到近乎本能,每一次出手都如精密齿轮咬合,毫无冗余。他们盘踞于高空,组成一座流动的金色阵盘,阵眼处灵力如潮,每一次轮转都引动天地共鸣,将魔族的反击尽数化解。
三号站在战场边缘,没有携带任何法宝。刘宏的本体尚在沉境外围,所有的法宝符箓皆随身而行,此刻的三号,仅凭一具大圆满境界的肉身与刘宏的意志驱动。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毫无战力,恰恰相反,刘宏心中毫无所谓“强者风范”的矜持。刘宏自幼修行,深知生死相搏之际所谓的体面不过是弱者的遮羞布。此刻面对亿万魔族,刘宏毫不犹豫地操控三号双手结印,口中低喝法诀,体内灵力瞬间引动天地灵气。
下一刻,天空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亿万冰蓝色的水箭自虚空中凭空凝结,密密麻麻,暴雨倾盆,银河倒灌,每一支水箭的威力并不算惊人,大致介于筑基巅峰至金丹初期之间,对元婴修士而言不过是拂袖可散的微尘,然而对于这些连金丹都未凝聚的低阶魔族来说这却是灭顶之灾。水箭穿透身躯,寒气瞬间冻结经脉,魔力溃散,生机断绝。一箭一命,毫不拖泥带水。
在魔族看来,此时的天空就好像破了个洞,永无止境地倾泻着死亡。它们仰头望去,只见漫天冰蓝箭雨坠落,每一支箭矢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与精准的杀意。低阶魔物甚至来不及做出什么有效的防御便已被贯穿了头颅心脏或丹田,这些魔族生物的身躯在半空中炸裂成冰晶与血雾的混合物。它们的死亡是如此迅速,以至于连恐惧都来不及升起。有些魔族甚至在倒下前,眼中还残留着茫然与不解,不知为何这看似微弱的攻击竟能如此轻易地夺走它们的生命?只不过箭矢尖端极其微小的高频震动谁也没有发现。
面对这种情况,高阶魔族自然是不可能就看着刘宏这么屠杀低阶魔族。于是大团大团浓黑的魔力自魔族阵中升腾而起,在空中汇聚成层层叠叠的防御屏障,这些防御性神通术法不断拦截着刘宏的冰蓝水箭,试图为低阶同族争取一线生机。可惜大圆满的三号的修为太高了,水箭数量实在太过庞大,即便拦截了九成九,仍有数以万计的箭矢穿透防线,继续收割生命。
与此同时高阶魔族也在使用远程攻击袭扰着鬣虎军团,漆黑的魔焰毒蛇吐信,腐蚀性的毒雾四下蔓延,撕裂空间的魔刃横扫而来,从四面八方袭向被二十名光头大汉死死守护着的鬣虎军团。然而毕竟有二十名大圆满的光头大汉在空中组成的阵法存在,高阶魔族的神通自然是无法影响到鬣虎军团的进攻的。金光流转之间,所有攻击皆被化解于无形。魔族的远程手段,在这等层次的防御面前,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结果就是现在的战场形势完全就是兵对兵将对将。元婴期的攻击自有元婴期来防御,金丹对金丹,筑基对筑基,那些连筑基都未稳固的炮灰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成片倒下,自己却连一丝活下来的资格都没有。它们的嘶吼哀鸣临死前的挣扎,交织成一曲绝望的悲歌,在沉境的风中久久不散。有些魔族甚至开始自相残杀,试图以同类的血肉为盾,但很快也被金光扫灭。
时间在厮杀中悄然流逝,沉境中的魔族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锐减。原本遮天蔽日的魔云逐渐稀薄,大地上的尸骸堆积如山,魔血汇成河流,缓缓渗入地底。鬣虎军团的推进却未曾停歇,他们稳步向前,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三号始终跟随在军团后方,未曾参与正面厮杀,却以范围性神通持续压制敌方低阶战力。刘宏的意识冷静如冰,不断分析战场态势,调整施法节奏,确保每一滴灵力都用在刀刃上。他甚至开始回忆儿时在轩辕峰洞府前练习五行术法的情景,那时他尚不能御空,却已在雅兰的传授下懂得如何用最省力的方式打出最密集的水箭术。如今虽已登临大圆满,但对早已习得的极速施法的掌握却从未改变。
不消几日,整个沉境之中的土地基本上都被鬣虎军团占据了。战场的喧嚣逐渐平息,只剩下风穿过尸骸的呜咽。三号也一步步走到了最深处的空间融合点。在这里,他看到了曾经来过的地方。
原来这里存在的巨大金属结构,现在依旧存在着,只不过现在是将两个空间牢牢地锚定住了。金属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化,表面还如曾经见过的那样布满繁复的纹路,它静静地矗立在虚无之中,支撑着两个世界的连接。金属表面偶尔闪过微弱的光芒,似乎仍在运转,只不过运转些什么就不晓得了。
空间通道也比以前要巨大的多,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能量涟漪。通过这个巨大的空间通道,隐隐能够看到对面的异界世界。大地之上密密麻麻的魔族生物聚集,数量之多,难以计数,而且模糊的很,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