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商摆出谈判的姿态,直视着钱一毛,神情郑重道:“为了保护我方的权益,确保钱姑娘你提供的消息属实,同时给我等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我等一致决定等阿连归案后再兑现承诺,钱姑娘可同意?”
“这……”
钱一毛想了会儿,商量道:“就不能先付一点定金吗?”
比如,每个人先对她说一次“我爱你”。
剩下两次,可以等到阿连被抓后再慢慢兑现。
她自认这要求并不过分,不曾想戚商一听这话,立刻沉下脸,义正辞严道:“不行!
我等可不是随便的人!
如果钱姑娘是……真心喜欢我等,想要与我等达成合作关系,还请多拿出一些诚意,给我等充足的准备时间。
否则……”
戚商皱着眉,面上适时流露出点点遗憾之色,叹息道:“还是算了吧。左右阿连的案件已经堆积在库房里好几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主要是棠哥目前不在刑部,不知道又又又跑到哪里摸鱼去了。
他们没法付利息啊!
说着,欲擒故纵地瞄了钱一毛一眼,抬起手,作势要叫人送客。
见他态度如此强硬,似乎真的不准备与她合作了,钱一毛忙上前一步,阻止道:“别别别,是我心急了。
那个……要不,就按照你说的办好了。
等到你们抓到阿连,再兑现承诺也是可以的,我等得起。”
闻言,戚商心中一喜,与在场众人相视一眼,毫不意外地看到对方藏在眼底的笑意,神情却是一如既往的严肃正经,颔首道:“钱姑娘无异议就好。
如此,协议就此达成。
为了尽快能让钱姑娘达成目的,咱们闲话少叙,言归正传。
请问钱姑娘是在哪里遇到阿连的呢?
他当是又在做什么?
身边可有其他人同行?”
面对戚商的三连问,钱一毛也没含糊,主动把阿连找上她的事情说了一遍。
末了,微微眯起眼睛,有理有据地推测道:“他口口声声说见过我,认识我,可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掉入河里,记忆受损的关系,竟然对他半点印象都没有。
还有,据他所说,他跟我那死鬼老……咳咳,死鬼未婚夫赵钰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可是,当他听说我那死鬼未婚夫不见了,非但没有感到心急,还第一时间阻止我报官。
所以!”
钱一毛抬头看向面前众人,假装没看出众人眼里的失望,陡然提高了音量,总结道:“我认为他这人很有问题!”
刑部众人:“……”
原以为能听到“采草大盗”阿连的故事,没想到却听了一耳朵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相遇场景。
而且,从钱一毛的描述中她口中的阿连,并非他们认为的那个阿连。
一时间,众人都有种“亏大了”的感觉,看向钱一毛的眼里亦多了几分怀疑。
严贞皱眉道:“你故意的?”
借着阿连这一名字,故意误导他们,让他们以为她口中的阿连,是数年前接连犯事的采草大盗阿连。
钱一毛:“……!!”
不愧是刑部的官员!
还真是敏锐。
不过,她也不是有意骗他们。
主要是前面几次,她表现得太过热情了,以至于众人对她退避三舍,老是躲着她。
连带着守门的衙差都记住她了,不让她轻易靠近刑部。
如果她说要举报自己的老乡,那衙差肯定不帮她通传。
她这不是没办法,才借用了前两日从病人口中听到的,多年前震惊全京城的采菊大案当幌子,利用两个阿连同名这一点,顺利进入刑部,并借此攻略众人嘛。
不过,这话钱一毛不敢说出口。
尤其是见到众人皆沉下脸,眼含不悦地盯着自己,一副她要是敢点头,他们就立马命人将她扔出去的样子,钱一毛打死了都不敢承认,只能硬着头皮,假装无辜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吧,我认识的这个阿连行为看起来很怪异。
极有可能与我死鬼未婚夫失踪一事有关系。
所以,我这才上刑部报案。
那啥……”
钱一毛抬起眼,直视着众人,振振有词道:“你们可是为民做主的朝廷命官啊!
百姓有困难,有冤情诉说,你们作为刑部人员,万万不能坐视不理。
不然……不然……我要上……上……呃……”
举报官员是上御史台吧?还是大理寺?抑或是京兆府啊?
啊,该死的系统!
话说怎么就把她弄到架空世界来了?
要是将她投放到有包青天的世界里就好了。
这时候,她就可以气沉丹田,直接吼上一句,“我要上开封府找包大人做主!”
眼下倒好,她根本不知道到哪里举报他们。
钱一毛暗暗将系统骂了个狗血淋头,嘴里“上 ”了半天,也没上出个所以然,最后吭哧了半天,憋出一句,“反正你们要是不帮我找到我那死鬼未婚夫的话,我、我出门就投河去!
变成鬼之后,就天天缠着你们,盯着你们,夜半飘到你们与新婚妻子的床头幽幽盯着你们,一辈子!”
刑部众人:“……”
好歹毒的想法!
好歹毒的诅咒!
所幸他们气归气,却从未有过拒绝受理案件的想法。
不然的话,还不得被她这话给活活吓死。
无言片刻,众人相互交换了个眼色,戚商抿了下唇,出言道:“念你寻夫心切的份上,我等暂且不计较你诈伪,告言不实之罪。
你方才说那阿连形迹可疑,那他除了阻止你报官之外,可还有其他可疑的行径?”
“嗯……”
钱一毛细眉紧蹙,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摇头道:“好像没有了。他就说改日要到仁康堂找我,帮我一起寻找赵钰的下落。
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不过,他那人有点怪怪的,我不是很信任他。”
“怪?”
耿子美眉梢微挑,俊雅的面容上习惯性含着三分笑意,温声询问道:“哪里怪了?”
“说不上来。”
钱一毛挠挠头,如实道:“就觉得他很不对劲。
就像那日,明明他可以出声叫住我的,但他愣是一声不吭,偷偷跟在我身后,吓得我还以为被人尾随,意图对我不轨呢!
得亏我这人胆子大,这才没被吓到!
不然的话,要是一回头看到他那张脸,保管得被他吓晕过去!
还有啊,他是个没有审美的人。
明明我长得这般花容月貌,他却嫌弃我丑,说我没有吸引力,反而喜欢那种长胳膊长腿,身体壮实,性子爽朗的高个姑娘,也不看看他那抽象的长相,那三寸钉的身高,跟长腿姑娘搭吗他!”
如果说一个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出色的姑娘,与一个在旁人看来非常差劲的男子结合,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那么,换做阿连的话,那就是鲜花插在屎壳郎上!
他也不瞧瞧他自己是啥样,凭什么嫌弃她啊?
明明事情都过去两三天,钱一毛回想起来还是有点儿生气,对着刑部众人一顿吐槽,噼里啪啦说个没完。
完全没注意到众人在听到她的老乡阿连相貌丑陋,身材矮小时,齐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