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
钱府!
因为连日来的阴雨天,钱宇赫偶感不适,再加上进入冬季后,朝廷也没有太多重要的事了,于是钱宇赫今日告了小半天的假,并没有前往内阁点卯,而是在家睡了个懒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上午,这让每日天未亮就准时前往内阁点卯上衙的钱宇赫,难得的放松了一回,也让他连日来的不适,大大得到了缓解。
直到巳时,钱宇赫才精神抖擞地从床榻上爬起来,而钱府老管家也急忙进入卧室伺候他更衣。
不过一边更衣时,老管家的脸色却布满了难看,眼中也充满了幽怨,整个人对钱宇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或者说,从钱宇赫醒来、他进入卧室伺候钱宇赫开始,老管家就一直是这副模样。
而老管家的这般作态,钱宇赫自然是看在了眼中,不过钱宇赫端着沉稳的气度,整个人不疾不徐,并未立马询问什么。
直到老管家为他把衣服穿到一半,展开双手站在床榻边任由老管家伺候的钱宇赫,才瞥了老管家一眼,然后不急不缓地开口:
“可是有什么事?说吧......”
闻声,正为钱宇赫穿外衣的老管家动作一顿。
而后,得到说话机会的他,终于绷不住了,当即后退了一步,痛心疾首地一拍手:
“老爷啊,您这是做什么啊?怎么突然就要施行这样的政策啊?”
“您就算要为百姓谋利,可也不能这么刨自家的家底啊!”
“您知道嘛?您这政策一旦施行,咱们家首当其冲损失最大!”
“咱们家在南方一直就有大量土地,后面在中都附近以及大夏其它地方也陆续购置了许多,还有去年您让老奴在幽州那边的购置,以及今年趁着灾情在灾区那边的安排,还有府里各个管事和下人的私有,咱们整个钱府在大夏所占的土地就不下万顷!”
“如今您突然施行这样的政策,可谓是直接掀了咱们钱府的家底,老爷您要三思啊......”
老管家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更是直跳脚,亦是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可钱宇赫一听,整个人却是一怔,不解地看着激动的老管家:
“你在说什么?什么政策?老夫怎么就要掀家底了?”
声音有些重,隐隐带着怒气。
老管家听罢,二话不说,当即从怀中掏出一份报纸,痛哭地指着上面的内容:
“就是今日这报纸上刚发表的政策啊,老爷您亲自发布在报纸上的土地政策,您为何要突然进行土地改革啊?!”
唰!
一听到老管家的话,钱宇赫的脸色骤然冷肃,当即一把夺过了老管家手中的报纸,快速看了起来。
而只是一眼,钱宇赫的脸色就猛然一沉,然后越看脸色越黑,甚至一双眼睛都泛起了冰冷。
看到这一幕,看到钱宇赫这般变化,老管家也感觉不对了,正痛哭流涕的神色止住,然后逐渐收敛,迟疑地看着钱宇赫......
“这是哪来的报纸?”
快速看完手中的报纸之后,钱宇赫满面冰寒,冰冷的目光直视老管家。
老管家被那目光刺得哆嗦了一下,急忙解释:
“这是《大夏周刊》今日刚发布的最新报纸啊,早上的时候,下人从外面街上买回来的,现在外面都在议论这报纸上的土地改革呢!”
闻言,钱宇赫的脸色越发冷然了,急忙再次看向手中的报纸,并翻到第一页,查看着报纸的出处。
当看到这份报纸真是《大夏周刊》最新发布的报纸时,他的脸色已是黑如锅底,眼中也阴云密布。
看到这,看到钱宇赫如此神色,其身前的老管家顿时发出了迟疑声:
“老爷,难道这报纸上发表的土地改革,不是您的意思?”
“当然不是!!!”
一声暴喝响起,钱宇赫突然爆发,满面怒火地把手中报纸猛抓在手中,然后二话不说,直指老管家:
“去!立即派人把主管《大夏周刊》的主事谢书衡给老夫叫来,快去!!”
“是!老奴这就去!”
老管家也感觉事情不对了,面对暴怒中的钱宇赫,丝毫不敢怠慢,急忙转身就跑向了外面。
甚至,因为过于着急和匆忙,老管家出门时还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差点就栽倒在地,最后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而钱宇赫,此刻却丝毫没去管老管家,下完命令之后,他又展开了手中的报纸,再次看了起来。
看着上面写着的一项项土地政策,钱宇赫的怒容再盛散发,甚至面容都有些扭曲了起来。
而他的眼中,除了愤怒之外,此刻也浮现了慌张、棘手和气急败坏等各种复杂的情绪。
此时的他,已然是没了刚才刚起床的沉稳气度!
“老爷!老奴已经派人去叫谢书衡主事了,不过府里现在来了几位客人,是曾伯谦、尹皓和洪宪几位大人,说有紧急要事要见您,现在正在客堂等候!”
就在钱宇赫气急败坏地看着手中的报纸时,钱府老管家去而复返,在门口快速禀报。
当然,他虽然称呼其口中的几人为‘大人’,但那几人却早已不是朝廷的官员。
曾伯谦和尹皓等人早在任家一案时,就被林萧罢免了官职并永不录用,钱府老管家之所以还称呼他们为‘大人’,只是一种尊敬罢了。
而他们那几人被罢免了官职之后,还待在中都,也是见钱宇赫官复原职了,想着在这找找机会,看看能不能也重新步入朝堂,顺便为钱宇赫打点下手和出谋划策,做点幕僚的事情。
所以,几人依旧还厮混在一起。
而钱宇赫。
“呼~~”
听到老管家的汇报后,他二话不说,当即抓着手中的报纸,快速走出了卧房、走向了客堂,就连身上的外衣还没穿好都浑然不顾。
老管家见状,急忙追上钱宇赫,一边快步行走,一边为钱宇赫整理衣裳......
两人一路火急火燎。
片刻后。
已然穿戴整齐的钱宇赫,来到了客堂。
客堂内,身着便装的曾伯谦、尹皓和洪宪等四五个人,正坐立不安地等候在这。
当看到钱宇赫从外面走进来时,几人顿时弹跳了起来,‘呼啦’地一下子全部围了过去。
“钱阁老,您老这是作何啊?怎么一声不吭就突然要施行北疆的土地政策?”
“祸事啊!钱阁老,您怎么能做出这种决定?”
“不可啊,万万不可,大家都是有土地的人,钱阁老您不能这么做啊,您这是在掘我们官僚士绅大户的根,害人害己啊......”
钱宇赫刚一进门,曾伯谦几人就把他给围在了门口,一片哀嚎急呼,各个都仿佛要被抄家一样,惊怒不已。
钱宇赫也是被这满耳的急呼声吵得胸口一阵绞痛,气急败坏地怒视着几人: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都认为这土地政策是老夫要施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