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琦一听张婉茹这话,到嘴边借钱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心里有些失落,但也不好勉强。毕竟张婉茹要养三个孩子,还有家庭的各种开销,生活压力也不小。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我就是和你说说,也没想着让你帮忙解决。”
张婉茹看着刘天琦失落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她靠在刘天琦怀里,轻声说:“天琦,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着急,但我真的是有心无力。要不你再找找别人,说不定能有办法。”
张婉茹虽然说得很好听,但刘天琦心里还是有点不高兴,自己还没开口借钱,张婉茹就说了这么多,幸好自己没开口向她借钱。
刘天琦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在心里盘算着,还能向谁借钱呢?他的朋友本来就不多,能拿出大笔钱的更是寥寥无几。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可父母年纪大了,一辈子也没攒下多少钱,他实在不忍心去麻烦他们。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张婉茹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天琦,你不是和张凌云关系还不错吗?她老公是老板,在深圳开大公司,她家在镇上也算有钱人,你能不能找她借借看?”
刘天琦想把张凌云答应借给他五十万的事告诉张婉茹,但想了想,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反正从张婉茹这里,一分钱也借不出来,多说无益!
刘天琦说:“不了,我自己想办法。”
张婉茹说:“要不你向张云飞借,他做了这么多年农电站站长,这个工作也很有油水,肯定有钱,你向他借借看。”
刘天琦笑着摇摇头,说:“我和他也就是普通同事关系,之前在工作上他还是领导,还没到借钱的地步。”
张婉茹叹了口气,假装婉惜的说:“那可怎么办呢?曹玉娟是你的老婆,你肯定不能不管她。可这钱的事儿,真是让人头疼。”说完后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微笑。
刘天琦觉得张婉茹的反应也正常,妻子和情人之间,本来就是水与火的关系,一方有难了,另一方高兴一点也正常!
就在这时,张婉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微一变,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电话。
“喂,张哥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张婉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张婉茹以为张云飞要来找她,而且一般他到门口才打电话给她,现在刘天琦就在身边,所以她有点紧张。
张云飞说:“我也没什么事情,最近这段时间有点忙,可能没时间去找你,和你说一声。”
张婉茹说:“没事的,你忙你的。”就挂断了电话。
张云飞的电话,让刘天琦脑洞大开,他自己手里有张云飞和谭健的违法乱纪的证据,张云飞不是要证据吗,那就拿钱来买啊,张云飞和谭健贪了那么多钱,无论曹玉娟罚多少钱,他们也拿得出来。想到这里,刘天琦和打了鸡血一样,翻身把张婉茹压在下面,张婉茹被刘天琦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刘天琦已经有好多次这样对她了,她也习惯了,只得闭上眼睛享受这顿狂风暴雨!
谭健接到秦刚的电话,就找到了主办曹玉娟案子的检察官赵松,赵松也收过谭健的好处,当然和谭健是一路货色,谭健问道:“曹玉娟的案子到了哪一步了?”赵松说:“现在到了审查起诉阶段。”
谭健说:“赵检,你看能不能多罚点款,少服点刑?”
赵松说:“曹玉娟的代理律师已经找过我,他们也希望向这个方向量刑。”
“像曹玉娟这个案子,按照以往的案例,最终的判决结果是怎样的。”
“现在这种情况很多,曹玉娟是昱建工程公司的法人代表,她签的转包合同,还有其他的的文件都合法合规,主要是安全生产的责任没监管到位,至于公司资质方面,你是知道的,查起来与她没什么关系,所以也没查。”
谭健喝了一口茶,说道:“我知道,赵检,我们之间好说。”
赵检说:“要是一般工程,曹玉娟最多罚点款,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的,现在主要责任人张宏伟跑了,死亡赔偿金县里垫了一部分,这钱最终还要昱建公司或通联公司出,通联公司账上是一分钱没有,大型机械都是租的,现在看来,这钱只能由昱建工程公司出。”
赵松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现在县市两级都希望快点结案,原因你谭局比我清楚,就不说了。”
谭健说:“赵检不愧是检察院的后起之秀,人民的好检察官,做事知道轻重,这点市里的领导都看着呢。”
赵检说:“我们就是要为领导分忧解愁,要按领导的意图办事!”
谭健说:“如果判个一年,再弄个缓刑,要罚多少款?”
赵检说:“工人的死亡补偿金,加上伤残的补偿金,这一块加起来大约要六七百万,如果再加上行政罚款,一千一百万左右,说实话,这钱大部分应该是通联公司出,可通联公司也没钱,老板又跑掉了,该曹玉娟倒霉。”
谭健正想办法让萧明月就范,他灵机一动,这倒是好办法,萧明月与曹玉娟不是生死与共的闺蜜吗?曹玉娟为了萧明月连身子都给了别人,现在曹玉娟落难了,你萧明月不会见死不救吧?萧明月手里那么大的公司,一千万总能拿出来的吧。要是拿不出来,只要萧明月答应我的要求,我拿,这样算下来的话,不仅救了曹玉娟,而且拿下了萧明月。
想到这里,谭健发觉这一千万还有点少,就说道:“赵检,能不能多罚点,多赔偿一点给死亡的工人家里,这些工人太可怜了?”
谭健这么说,把赵检弄糊涂了,心想谭健不是救曹玉娟吗,怎么觉得罚款少了呢?就说道:“民事赔偿,有规定的,不是说赔多少就赔多少的,当然,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只要不过份,一般会尽量满足伤亡者家属的要求的。”
陈振国律师和明月,刘天琦不停的往法院跑,民事赔偿方案已经出来了,他们在和伤亡者家属沟通,希望得到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刺鼻的烟味混着陈振国律师翻资料时纸张的沙沙声。三位死亡者家属和一位伤者家属代表围坐在斑驳的长桌旁,有人攥着皱巴巴的纸巾,有人低声的抽泣。
“我们要的不是赔偿,是个说法!”家属老周突然拍桌子站了起来,震得搪瓷缸里的茶叶都溅了出来,“我儿子才二十五岁,人没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值一百二十万?”他指了指桌上的赔偿方案,青筋暴起的手微微发颤。
萧明月把水杯轻轻推到老周面前,她今天特意穿了素色套装,珍珠耳钉在头顶白炽灯下泛着冷光:“老周大哥,这个方案已经把丧葬费、抚恤金和精神补偿都算进去了。如果您觉得不合理,我们可以逐条核对。”她话音未落,另一位家属突然哽咽着打断:“我儿子住院到现在还昏迷,后续治疗费怎么办?你们公司赚得盆满钵满,就不能多担待些?”
陈振国律师摘下眼镜擦了擦,语气带着职业性的沉稳:“各位,昱建公司现在账上确实一分钱没有,伤者的治疗费是萧总自掏腰包垫付了一部分。而且根据法律规定......”
“法律?法律能还我儿子命吗!”老周抓起搪瓷缸狠狠砸在地上,瓷片飞溅间,会议室陷入死寂。刘天琦猛地站起来,喉结滚动着想说什么,却被萧明月抬手拦住。
她起身走到窗边,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身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线,“这样吧,我每个人再追加二十万作为特殊补助。但希望各位能尽快签署谅解书,让曹玉娟的案子早点完结。”
这种事情,死者的家属知道人都没了,说别的没用,就想多要点钱,而伤者的家属要考虑伤者后续的治疗,所以一般都会狮子大开口,要的金额往往要比赔偿的金额大得多,萧明月也理解,但也不能没有底线,萧明月看着家属还不答应,就说道:“我和昱建公司的老板只是朋友关系,说实话,我们处得很好,我也不想我朋友坐牢,如果你们提的要求太高,我决定不管这事了,不是我不讲义气,是我实在是没有这能力。”
明月说完,起身就想离开,死者家属一听傻眼了,他们到现在每家只从政府手里拿了五十万的补偿金,要是这萧老板不问,曹玉娟选择坐牢也不拿这笔钱的话,他们向谁要钱去,现在事情风头已过,找县政府,县政府很可能会和工程公司来回踢皮球,最后不了了之!
主持调解的法官叫住了萧明月,双方各让一步,最后死亡者的赔偿金是一百四十万,伤者赔偿金八十万,达成协议,明月一算,加上罚款,刚好一千万,法官要求在半个月之内把钱交到法院,然后才能开庭审理曹玉娟的案子,审判结果当然是一年有期徒刑,缓刑半年。
明月一身疲惫的回到公司,此时走廊传来脚步声,志生拎着文件袋推门而入。他目光扫过萧明月那略显憔悴的脸,就有几分心疼。最近两个多月,萧明月几乎把公司事务全丢给他,天天为曹玉娟的事往法院和伤亡者家属住处跑。此刻她身后还沾着不知道在哪蹭到的墙灰,志生心疼妻子,他轻轻的走到明月面前,关切的问:“明月,有结果了吗?”
明月点点头,说道:“嗯,赔偿罚款加起来一千万,判一年缓刑半年。”
志生一听说要这么多钱,他脑子就大了,说道:“一千万,到哪里去弄啊?”
明月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她的眼睛望向窗外。
村口老柳树的枝桠垂到水塘边,树影被晒得又扁又薄,树下石板凳蒸腾着热浪,连蚂蚁都绕道而行。
荷塘浮着层薄薄的油膜,荷叶蔫巴巴地蜷着,偶尔有蜻蜓点水,惊起的涟漪很快被暑气熨平。田埂边的野菊花晒得蜷成褐红色,蚂蚱蹦跶两下就躲进干裂的土缝。水渠里的水浅得见底,石头上结着白花花的盐碱,倒映着头顶惨白的日头。
志生见明月不说话,知道自己再怎么说,明月也不会听,就把手里的文件给了明月,说道:“这是这两三个月的销售报表和各车间的产量,你看一下。”说完就转身离开。
明月从法院回来,一直在思考着如何才能筹到这一千万,公司的账上虽然有几百万资金,那是公司的流动资金,这钱是动不得的,但欠曹玉娟的五百八十万一定要还的,还有余下的四百多万,刘天琦肯定是拿不出来的,如果自己不帮她,拿不出钱,那曹玉娟就出不来。
明月想来想去,只有再去拿一千万贷款,可是现有贷款很难拿,钱都流向了房地产,中小企业想拿点贷款,比登天还难,何况自己的企业还是乡镇的私人企业!
明月决定,不管怎么样,明天还是到银行看看,如果能拿到贷款,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如果拿不到贷款,再另想办法。
最近明月也明显感到老公对自己有看法,自己为曹玉娟的事,已经冷落了老公很长时间,她也想和老公好好的恩爱,可一想到看守所里的曹玉娟,心中就如同压了一块石头,什么心思都没有。
吃过晚饭,志生去加班,明月叫住了志生:“老公,我们出去走走?”
志生看着妻子,说道:“天气热,到处是蚊虫,还是别出去了,你有什么话,我们到办公室再说。”
明月只得跟着志生来到了办公室!
明月说:“老公,这些天你辛苦了。”
志生说:“别说这些,我现在都愁死了,如果还了曹玉娟的钱,公司就没法运转了,可曹玉娟的钱又不能不还,人家也急需用钱。”
明月说:“我想过了,明天到银行看看,能不能拿一千万贷款。”
志生吃了一惊,问道:“为什么要拿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