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被撕碎的幕布,重重砸在旧城区锈蚀的铁皮屋顶上,发出密集而沉闷的声响,仿佛无数颗子弹在疯狂扫射,又像某种压抑的鼓点,敲击着这座城市的暗面。林野蜷缩在阁楼逼仄的角落,指尖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烟,猩红的火光在昏暗中忽明忽暗,映得他眼底的冷光愈发幽深。烟雾与窗外渗进来的雨雾交织,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只留下一个沉默而疏离的剪影,像一尊被遗忘在时光里的石像。桌面上散落着几张泛黄的旧报纸,头版的标题在昏黄灯光下依旧刺眼——“三年前走私案告破,主犯落网,警方侧写师因证据造假被开除”。配图里,那个穿着警服、神情憔悴的男人,眼神里盛满了无法言说的疲惫与不甘,正是三年前的林野。那时的他,还是刑侦支队里被寄予厚望的“天才侧写师”,能通过犯罪现场的一根头发、一枚指纹,甚至凶手留下的一抹微弱气味,精准勾勒出其画像,是同事口中的“破案利器”,更是周正眼中“不可或缺的搭档”。林野伸手拨开报纸,指尖不经意间划过“证据造假”四个字,像是被烫到一般微微一颤。报纸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三个穿着笔挺警服的男人站在警局门口,笑容灿烂,阳光洒在他们肩章上,折射出耀眼的光泽。最左边的年轻男人眼神明亮,带着初出茅庐的锐气与自信,那是三年前的自己,那时的他,坚信规则与正义能照亮所有黑暗的角落,坚信自己手中的侧写笔能为受害者讨回公道。可如今,那身警服早已被封存在衣柜最底层,落满灰尘,而他自己,成了被规则抛弃的人,藏在这座城市的旧阁楼里,靠为地下势力提供“信息咨询”谋生,外号“渡鸦”——只因他总能在最黑暗的时刻,递出能“改变局势”的信息,却从不露面,如同暗夜里的渡鸦,只留下神秘的痕迹。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嗡嗡声在寂静的阁楼里显得格外突兀。屏幕上跳动着“周正”两个字,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林野刻意维持的平静。他指尖顿了顿,烟灰簌簌落在报纸上,烫出一个小小的、焦黑的洞,如同他心中那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周正,三年前走私案的主办警官之一,如今调任到了这个市,成了刑侦支队的队长。林野早就猜到周正会找他,毕竟最近频发的珠宝劫案,警方的追捕已经陷入了僵局——现场几乎没有留下有价值的痕迹,劫匪的作案手法干净利落,像是精心排练过无数次的剧本,警方的所有侦查方向都被一一堵死。他甚至能想象到周正此刻的模样:眉头紧锁,眼底布满血丝,或许正站在警局的案发现场照片前,烦躁地抓着头发,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喂。”林野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窗外的雨水泡过,带着一种刻意的冷漠,将所有情绪都隔绝在声音之外。电话那头传来周正急促的呼吸声,还夹杂着远处警笛的远鸣,那声音像一根线,将两人拉回了三年前的时光。“林野,是我。”周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又透着一股急切,“珠宝劫案,我们查了半个月,线索全断了。我知道你在这里,能不能……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