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哪里人呀?听着像中原口音呀。”
开着拖拉机的小伙子目光炯炯,看起来十分有神。
小伙没回答这个问题,听这一车人竟然都冲着秦教授来的,便将拖拉机停在道边,眼神狐疑:“你们都是找秦教授的?”
“是呀,听说秦教授是大豆专家,正好我们县希望引进一批大豆,领导叫我们来考察。”
“哦~原来如此。”小伙子毕竟是小伙子,经历没有那么丰富,被这话忽悠一愣一愣的。
“小兄弟,不知道你和秦教授什么关系?”
“今天轮到我给秦教授打工,要上三公里五给试验田拉肥,不和你说了,我好像要迟到。”
“那秦教授在哪?我希望拜访一下他老人家。”
“前面路口右拐,顺着那条土路一直开,开二十分钟就到了。”
目送小伙子离开,赵副局急不可耐地问:
“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不辱使命呀赵局,问出来了,姓秦的大豆教授果然在这,老乡说了,前面路口右拐,顺着土路开二十分钟就到了。”
哎呀~车里这些人不禁振奋起来,咣咣当当坐了几个小时的车,终于快要走回头路了。
“那这军事基地是咋回事?”
小刘心想坏了,光顾着问教授的事,把军事基地这茬给忘了,支支吾吾回答:
“呃,老乡说恰巧而已,附近还有很多村子呢。”
“太好了!”
赵副局可能也是坐腻歪了,不疑有他指着前面的方向,兴致勃勃道:
“出发!以最快速度把秦明礼抓捕归案,等事情结束,我设庆功宴给大家庆功。”
大客车继续出发,按照小伙子指的方向,很快就远远看到一栋绿色的小破楼。
“咦?怎么都是半大小子?上哪能雇这么多小孩?”
不止一个人发现,这附近开始出现和刚才小伙子一样年纪的小平头,各个晒得黢黑,干巴瘦的模样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可不咋地,我怎么感觉这些人看起来不像好人。”
“这么多光头,我只在监狱看到过,难道这附近有监狱不成?”
“监狱?拉倒吧,这些百分百是部队的人!”
车后面开始讨论,总之各种说法都有,最主要就是两派,一伙说是大头兵,一伙说是劳改犯。
车上人心里都有种不好的预感,大光头+军事基地,摆明了是部队的产业,如果秦明礼是部队的人,那还抓个屁,岂不成了提着灯笼上厕所——找死。
就在这时,技术员在地图上有了一个新发现:
“咦?附近真有一个监狱,还是个重刑犯监狱呢。”
“真的?”
“真的,赵局你看。”
赵副局脸上的喜悦还没坚持几秒钟,就有人提出异议。
“如果他们是重刑犯,那刚才的小伙子怎么能开车离开呢?”
是呀~确实是这么回事,那么现在只有一个解释,不知道什么原因,秦明礼被部队保护起来了。
“撤?还是不撤?”
就在这时,从小绿楼走出一人来到大客车前面,用手敲了敲车玻璃。
“你们是干嘛的?来种子基地干什么?”
小刘当仁不让地继续做起喉舌的工作,不得不说,这小子真能瞎胡咧咧,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主意:
“我们是慕名而来的游客,听本地人说这里有一个像花园一样的大豆基地,非常适合打卡拍照。”
“哦,原来如此,”这人真有意思,对这话一点不怀疑,反而对这话深以为然。“那你们下车吧,我给你们安排。”
嘎?这么容易轻信别人?得到领导点头同意,小刘硬着头皮走下车, 琢磨怎么和那人套近乎。
不得不说,小刘脑筋转的就是快,开始假装南方口音:
“我们是从南方来的游客,出现在这里真的太冒昧了。”
“哎呦呵?南方来的小土豆?欢迎欢迎,呃,不对呀,季节不对,怎么夏天来呢?”
小刘搜肠刮肚,编了一个还说得过去的理由:
“东北的夏天凉快,我们来这里避暑。”
“我们这还凉快,白天三十多度,我们都不乐意来干活,如果不是连~~~~咳咳,如果不是连经理给我们加班费,还给我们弄冷饮,我们才不乐意来呢。”
“白天才三十多度,太幸福了,你知道吗?我们那里晚上十二点都三十度,又闷又热,跟我们那里比,东北就是天堂。”
现在这小伙明显是东北人,听到所谓“南方小土豆”如此推崇自己的家乡,美的大鼻涕直冒泡,心里对小刘的好感蹭蹭上升,当然这也是东北人的通病,愿意相信别人。
“也没有那么好啦,我们东北穷,比不得你们南方富。”
就这样,二人关系一下拉近不少,这个东北小伙恨不得把最好的打卡地都给小刘看一遍。
起初小刘对这些打卡地一点都不感兴趣,但当他看到几十亩绿油油的大豆地,种植的整整齐齐,每块田都有标记牌,有高有矮,有长豆荚的,也有不长豆荚的,总之谓为壮观。
“我的天,这些都是你们干的?”
“嗯呐,秦教授带着我们这群大小伙子每天起早贪黑爬半夜,大旱那几个月,老头想尽办法每天弄来十吨水,一株苗一株苗那么去浇,和我们一起吃一起睡,真不知道那么大岁数为什么还对工作有这么大的热爱。”
“这~秦教授在吗?”
“教授昨晚记录h0试验田的夜间生长数据到凌晨,现在应该在办公室补觉。”
该打听的基本都打听完毕,小刘迫不及待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兄弟,请问你们这群人,都是从哪来的?各个都是光头,我们车上的人害怕。”
“别害怕,别害怕,我们是~”小伙子正要将身份脱口而出,忽地想起连长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事。
“我们是劳务派遣公司,包吃包住每个月五千,给交五险一金,剃秃头则是干活方便,这里又没有小姑娘,臭美给谁看呢。”
卧槽!这么牛逼?第三方劳务派遣都有这待遇,小刘啧啧称奇,同时心里庆幸,看来这抓捕的头功归自己了!
疑虑打消,小刘返回车上,赵副局精神大振!立刻将任务分配下去,三十多人化整为零,分成几个小组,自己带领三个抓捕组到小楼里动手,其他人则负责打马虎眼。
日头偏西,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在找地方打盹,给了抓捕组可乘之机,很快就摸到小绿楼下。
“局长,不行呀,有门禁,门打不开。”
咱们的老赵不愧是老警察,脑子里装的都是办法。只见他背着手走到楼后的电表箱,见四下无人,三下五除二便把钥匙拧开,周围人不禁发出惊呼:
“赵局还会技术开锁,佩服佩服。”
“狗屁的技术开锁。”赵副局摇晃手中钥匙,胸有成竹道:“为了维修方便,电工都会把钥匙放在附近,都是经验,好好学吧。”
将总闸拉断,前面的门禁果然自己解开,几人鱼贯而入,没一会儿就找到正在熟睡的秦明礼。
正当几人计划用头套抹布和绳子将秦明礼五花大绑时,赵副局再次给在场年轻人们上了一课。
“秦教授!秦教授!快起来!”
赵副局轻轻拍秦明礼的手,老秦头从睡梦中惊醒满眼血丝,看到几人围着自己,不禁警惕起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
“教授,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颜卿颜局去山河县抓人,结果将对方的县委书记惹恼,不知道从哪知道您和颜卿的关系,拍了几队人正向这来,说肯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见秦明礼不信,赵副局将秦明礼放在一旁的手机取来,交给老秦:
“不信你给颜局打个电话,不过我觉得你打不通,因为他现在已经被山河县武警带走,手机关机。”
有道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秦明礼懵了,本来他就不善于此道,在听到颜卿手机关机后,瞬间就慌了。
“小颜怎么样?”
“局长怎么样我不清楚,但他在被抓前,想尽一切办法将消息传回来,您务必跟我走,否则白白浪费局长一片苦心。”
可能是歪打正着,换个人都要追问几句,但半年前发生的那场变故,正是因为秦明礼没听颜卿的话,盲目自大导致,所以现在秦明礼对颜卿有着盲目的信任。
“外面的人也保护不了我?”
“外面的人?”赵副局还以为指的是劳务派遣。“保护不了,这次他们派的是山河县最精锐的特警。”
“好,那我跟你走。”
就这样,秦明礼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大客车。五分钟后,最后一人还没等完全迈上车厢,车子就朝外面驶去。
接待的东北小伙暗道南方人真没礼貌,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不过为这点小事还不至于生气,他自我安慰两句,也消失在这。
半小时~
一通嘈杂的电话铃声将安逸的午休时间打破,紧接着二十多个大头兵将小绿楼里里外外寻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秦明礼的身影。
砰!砰!!!
彭蠡滨气的一脚将旁边的茶几踹飞,撞在墙上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容不得他不生气,一个大活人,眼睁睁从他旅部旁边的机关后勤处丢了。
“给我找!我不信山河县公安会神兵天降!一群蠢货,如果人被公安抓走,后勤处从处长到伙夫全他妈给我送到养猪场!”
“旅长,你先消消气,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老路,你要给谁求情?我告诉你,今天~”
“你怎么还是这样,急脾气得改改,我又没说啥。”
这俩人一个火冒三丈,另一个则淡定喝茶,形成鲜明对比。
“你!你还有心情喝茶,秦教授是上面交代给咱们保护的,现在人丢了,你不帮我还~”
“哎呀,我都派出去人了,刚才值班监控室和我说,有一辆大客车进入咱们机关大路,从监控上看,应该是拐进秦教授那里。”
“什么?这群狗日的!!”
也不知道彭蠡滨在骂大客车狗日的,还是骂值班室狗日的。
“他们听说你气急败坏,哪还敢跟你汇报,放心好了,我已经让哨兵在入口拦截。相信一会儿人就能带回来。”
呼~彭蠡滨长舒一口气,俗话说关己则乱,尤其涉及到颜卿的事,彭家欠颜卿太多,人家就求自己办一件事,还差点办砸了,能不生气嘛。
“多亏你今天在,否则我差点误了大事。”
“唉~”路政委无语,心想除了自己,哪还有人乐意和你搭班子,整个一酸脸猴子,难道是想女人了?路政委这么想。
“教授带回来,我准你半个月探亲假,就回家放松放松,别整天在单位,下面的人看你都躲着。”
“好吧,可能最近压力太大。”
说着的功夫,一人敲门汇报道:
“报告旅长政委,找到秦教授了。”
“在哪?”彭蠡滨迫不及待问,秘书回答简短干脆:
“在拥军路,巡逻车给堵个正着。”
“老秦没事吧?”
“巡逻车说秦教授没事,就是人有些懵,还在为山河县的警察解释。”
听到秦明礼没事,彭蠡滨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但紧接着再次爆炸:
“通知巡逻队,按照擅闯军营处理,把他们带到旅部纠察队。”
“是!”
“哼,来之前,我不希望他们完好无损地来到旅部,明白吗?你们收到了激烈的抵抗。”
政委欲言又止,心想他愿意闹就让他闹,小彭应该有数,不让他把心理的邪火发出来,这小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毕竟刚才左大力给彭蠡滨打电话来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这位“贤内助”可是把彭蠡滨骂得狗血喷头,讽刺彭蠡滨带的狗屁英雄部队,而是狗熊部队。
“然后呢?”
“然后全他妈的关进禁闭室,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让他们见到阳光。”
下完这些命令,彭蠡滨似乎气消了一些,随即拿起电话,对电话另一边说:
“有人擅闯军营,被我们当场拿下,现场遇到抵抗,我方还击,现在对方说是山河县公安,你们核查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