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如此?”
孙伽看着宥昀那张在摇摆烛火下忽明忽暗的脸,皱眉道。
“不若还是我和小陆将军去,你坐镇后方?...通过腊月初七那场夜袭的配合和后面的训练,我们已然磨合的差不多——”
孙伽说着,却忽然顿住了。他默了一阵,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去,才开口道:“其实是我怕——我心里没底。
我向来都是在战场上拼杀,指挥小规模阵战经验多,但掌控整个战局,我没有一次实操经验。
火候未到,多半要弄巧成拙。还是你来更稳妥。”
经过近几个月的相处,孙伽宥昀之间的生疏淡了不少,倒是省去了表达上的诸多麻烦。
“总归得迈出第一步。”宥昀道,“我不也是临危受命?我相信你的能力。
况且在这件事上,你远比陆子观靠得住。”
纵使明白宥昀说的是事实,孙伽还是没忍住抿唇笑了。
“庆离并不擅长笼络人心。”宥昀说着,也勾了勾唇。
“以他孤高的性格,哪怕再清楚自己和手底下的人已经生出嫌隙,他都拉不下脸、把自己的错误摊开去说。
即便于暗中再怎么用别的东西作补偿,他这人、也永远欠别人一句正式的道歉。
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兴许还不会有几个人记他,但放到大事上,欠这一句道歉、只会让旁人同他离心离德。
没有人会崇拜一个犯了大错还死不认账的人,这种行为本身就透露着一股浓烈的无能;更何况他的错还要底下的人去背。
一旦追随者寒了心,他再说什么都不会再有人听了。
如果画爽带回的情报无误,那么我猜,庆离最终有很大概率会被架空......然而这未必对我们有利。”
嘴角笑意不减,宥昀眯了眯眸子,眼中却有冷光划过。
“先不说庆军内部变动对其他部族会有什么影响,有庆魂在,庆军便不会乱。
庆军不乱,换新掌权人只会让各行其是的庆军上下一心......更有甚者,能让马上就要分崩离析的傀军重新团结。
所以时机至关重要。
我们必须赶在庆族人对庆离的厌恶情绪即将到达峰值时,全面开启这场战争、并终结它。
而想要我们的赢面更大,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除庆族以外的部族、与庆族人同样厌恶庆离。
我们要加深庆离的错误,要引导庆离犯错,要让本该正常存在的疏漏变成庆离的错。
我们要充分利用东傀人的情绪,才好让他们自己对付自己。
......我和你身份不同。”宥昀直直地盯着孙伽的眼睛,神色坚定。
“只有敌方主将露怯,他们才更容易轻敌。而且我的年龄、阅历,也确实符合‘露怯’。
想要钓到鱼,首先得让鱼相信钩上的饵是自己的猎物。
而从现阶段看来,我,是最合适来扮演这个角色的人。”
“所以恰恰是你去才更稳妥?”孙伽问着,却没准备要宥昀回答,只轻笑了声、接着道:
“也好。我留在关内,说不定最后的叛徒一样会因为轻敌暴露,正好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