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隶是我什么人？’
那副仗势欺人的丑恶嘴脸再次于脑中变得清晰，宋堪贤看着陆衡之的眼睛，眸子里透出了几分难以掩藏的阴鸷。
“有几分血缘关系的，仇、人。”
“仇人”两个字被宋堪贤咬的极重，仿佛是从牙缝间硬挤出来的一般。
‘仇人吗？’这般想着，陆衡之站起了身。
‘这宋堪贤之前说——自己是经过秦怀背后之人的点拨，才明白了陛下允许商贾继续和东傀通商的用意。
然而秦怀背后的人、真会有如此眼界吗？
就算是那人真有如此眼界，可是他犯得上和秦怀之外的人，解释的如此详尽吗？
——那些始末缘由，明明是他自己分析的。
以宋堪贤现今的身份地位，能将事情分析到民生上，已算得上厉害；不过可惜了，还是算漏了一点。
——大栎的百姓还没穷到、连几次物价波动都承受不住。
民生也好、物价也好，这些所谓会伤及国本的东西，从始至终，都不过是某些人扯来遮羞的布罢了。’
陆衡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宋堪贤，眼中的情绪颇为晦暗不明。
‘说是有几分血缘关系、宋堪贤又和宋隶同姓——他们二人，要么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要么就是堂兄弟。
生于京城、幼年在皓京度过，十岁左右家中生变，随母离京......
如果秦怀得到的消息没有纰漏，这家中生变，多半和宋隶那边脱不了干系。
御史中丞宋隶，我记得云之曾经说过，他是萧广平的人。’
在宋堪贤的声音消散了许久之后，陆衡之都没有说话。
由于摸不准陆衡之的想法，在一分一秒的等待中，宋堪贤愈发忐忑了起来。
他非常想要抬起头看看这位陆将军此时的神情，却又十分害怕自己这一看，会加剧陆衡之心中的不快......
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宋堪贤正左右为难着，陡然听到斜上方响起了陆衡之的声音。
“既然是仇人......”陆衡之意味深长的顿了顿，“你应该知道宋隶为什么会升的那么快。”
闻得此言，宋堪贤挺直的脊背骤然僵了一瞬，他诧异地抬起头，面上隐隐带着些不可置信。
‘宋隶为什么会升的那么快——他知道宋隶的升迁有猫腻？！’
抬起头之后，宋堪贤的目光猝不及防与陆衡之的视线撞在了一块儿。
也许是陆衡之低着头的缘故、也许是宋堪贤太过紧张的缘故......宋堪贤并没有从陆衡之的脸上看出什么明显的情绪。
‘宋隶是我的仇人不假，然而是仇人我就一定会知道他的一切吗？’宋堪贤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一点。
‘不是，我未必会知道；但是陆衡之刚才用的是肯定句——所以，他是肯定我知道宋隶为什么升的那么快。
从之前的交谈来看，这位陆将军并不是一个会随便说话的人；他能用肯定句，绝对是因为什么特别的原因......’
思及此处、宋堪贤的里衣几乎是在一刹那，便被冷汗给浸透了。
他定定地看着陆衡之，只觉得有一股强烈的恐慌、迅疾而又横冲直撞地占领了自己的四肢百骸。
‘他知道我在查！！若非发现了这个，他不可能如此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