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当老鳅爷与陈青河起床后,却发现楚云寒早已不见了身影。
两人慌忙四下寻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他离去的丝毫迹象。
直到老鳅爷发现小院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座用青石布置的玄妙阵法。
只要身处阵法中,便能够感觉到头清目明,通体舒畅。
老鳅爷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深深的叹了口气,望向远方的泥泞小路,眼中充满了遗憾之色。
晨雾未散,楚云寒已站在清河县外的官道上。
离开了清河县的地界,官道渐宽,行人却不见增多。
反而越是往郡城的方向,越透露着一股诡异的寂静。
官道旁的田野大多已经荒芜,许多良田已长满半人高的野草。
偶尔见到几个老农弯腰劳作,皆脖颈悬挂着符袋,腰系红绳,耕作时不时抬头四望,如同惊弓之鸟。
有个老农锄地时挖出块白骨,吓得当场跪地磕头,忙不迭将土回填,口中还念念有词,显得无比的惶恐。
楚云寒在途经一处村落旁时,恰逢一支送葬的队伍。
八人抬着黑漆棺材,棺盖上密密麻麻钉着七寸长钉,还用墨绳绑着一块巨石。
孝子贤孙们一个个穿着重孝,但面色惶恐不安,远多过悲伤与哀戚。
队伍前有个道士洒纸钱开路,飘落的纸钱全是用朱砂画了符咒的。
“又是横死的?”官道旁一个简陋的茶棚内,两个行商见到这一幕后低声询问。
添加茶水的小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轻声应道:“可不是吗!”
“听说是村里老邓家的媳妇,好端端夜里起来小解,就再没回屋。”
“早晨才发现她倒在茅坑边,心口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掏了个大洞!”
行商皱眉,额角冒出一滴冷汗,“这月是第几个了?”
“光这村就第三个了!听说镇邪司的大人都来看过,说是厉鬼作祟...”
“嘿,你们听说了吗?”
“这几日郡城外又丢了个孩子!”
“会不会是那些‘拍花子’做的?”
“我看没有那么简单,弄不好也可能是凶煞做的!”
“不是说请了青云观的道长做法了吗?”
“哼,管甚屁用!那可是凶煞!”
不远处的楚云寒默默啜着粗茶,静静的听着几人的议论,心中将镇邪司、青云观等词记下。
不久后,见那送葬队伍渐渐远去,行人才敢重新走动,个个步履匆匆,仿佛生怕在野外多留片刻。
第四日午时,一座巍峨的城池出现在地平线上。
青黑色的城墙高耸无比,门上青石龙飞凤舞的雕刻着三个鎏金大字:南陵郡。
越是靠近郡城,盘查就越严。
离城门一里处就设有关卡,上百兵丁持枪握刀肃立两侧。
为首者竟手持一面青铜镜,对每个行人照面,没有异样方才放行。
在楚云寒前方有辆牛车经过关卡时,镜面突然泛红,兵丁立刻如临大敌,将车上老妇拖下。
那老妇在尖叫挣扎间,袖中竟掉出个草扎人偶,心口插着七根绣花针。
“是巫蛊!”兵头大声厉喝,“捆了送镇邪司!”
道上众人尽皆哗然退避,如避瘟疫一样。
轮到楚云寒时,一个兵丁拿起面镜子照了照,见无异状,这才放行。
走至南陵郡城下,他微微抬头,这巍峨的城墙高达五丈,青黑色墙砖上密布着无数道符咒刻痕。
巨大的城门上还包着铜皮,钉着九九八十一颗鎏金铜钉,组成辟邪阵法。
守城的兵丁皆佩符刀,领口还隐约露出用朱砂绘制的护身符。
排队入城时,前面有个书生被铜镜照出脑后隐现黑气,立刻被兵丁强行拖走。
那文弱书生大声哭喊道:“小生只是连夜赶路,或是沾染了些许阴气...”
兵丁却不理会,粗暴地将其押往旁边一座石屋。
石屋无窗,铁门上刻着镇煞符文,隐隐还传出一阵阵哀嚎声。
楚云寒进入城中后,那繁华的景象与城外所见恍若两个世界。
街道宽阔,商铺林立,人声鼎沸,叫卖声不绝于耳。
楚云寒却微微皱眉,这繁华之下,隐隐透着股阴郁之气。
女子发钗多是以桃木雕成,孩童腕系五色丝线,许多人腰间挂着符袋,门窗贴着黄符,商户大门前皆悬八卦铜镜。
甚至就连街边青楼女子挥手招客,帕子上都绣着一个辟邪咒文。
楚云寒走进一家平安客栈,发现门槛下竟埋着黑狗血,房梁上也画着符文。
店小二递茶水时,先撒了撮粗盐才敢进门。
见到楚云寒那疑惑的眼神,小二心有余悸的解释道:
“客官莫怪,上月城中的悦来客栈闹鬼,有个客人把自己肠子都掏出来了!”
“如今城里定下规矩,外客进门必先净宅。”
楚云寒摸出一角碎银递了过去,店小二满面笑意,收了赏钱后便开始说了起来:
“看客官模样,应该是外地来的吧?”
“咱们南陵郡城最近可不太平!”
“城西连续七个孩童失踪,那可不是被‘拍花子’拐走的!听人说是专偷小孩的凶煞。”
楚云寒淡然一笑,“官府不管?”
“管!怎么不管!”小二压低声音:
“听说还请了青云观的道长开坛做法,可那凶煞邪门得很,做法那天晚上,观里一个小道士反倒不见了!”
“要我看,也只有镇邪司的几位大人出动,才能解决此事。”
“镇邪司?青云观?”
“客官连这都不知道?”小二诧异的看着楚云寒说道:“镇邪司是朝廷专门处理邪祟的衙门,里面可都是极厉害的高人!”
“青云观则是本地香火最盛的道观,观主可是有真本事在身的修士。”
楚云寒心中微动,低声问道:“你可知去何处才能见到这些高人?”
小二闻言一笑,似乎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他了,“镇邪司衙门就在城北,等闲人可进不去。”
“青云观倒是好找,城东最大的那座道观就是。”
“不过...”
小二犹豫了一下,“客官若是想拜师学艺,怕是难了。”
“我还从未听说有人能够拜入道观,那道观童子听说都是观主在他们年幼时精心挑选的。”
楚云寒不再多问,微微点头,小二也识得礼数,闭口不言,轻轻退出了房间。
午后,他在城中转悠了半日,返回平安客栈时,身上的粗布麻衣已经换成了一身黑色锦袍。
怀中更是多出了上百两白银,那是他顺手“捡”来的。
同时在城中一家打铁铺子中预定了一把百斤精铁长刀,只等锻造好后,他便去将其“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