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王朝,靖安四十八年,靖安帝昏庸无能,痴迷于长生炼丹之术,无心朝政,致使朝廷官员腐败。
又逢天灾频发,民不聊生,天地阴阳失衡,鬼怪作祟之事频发。
夜幕下的清河县黑水河,浊浪翻涌,呜咽的水声里仿佛藏着无数冤魂的哭泣。
陈青河提着昏黄的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泥泞的河岸向着上游行走。
连日来的暴雨让黑水河水位暴涨,不少河边的大户人家宅院被大水冲垮,上游冲下来不少东西,这正是他捡漏的极好时机。
作为一个读书人,此事确实是有辱斯文,他本不该有此有违圣贤教诲的龌龊念头。
可家中兄长猝然离世后留下的债务,逼得他不得不放下读书人的斯文与清高。
夜晚的河风潮湿阴冷,吹得他破旧的长衫猎猎作响。
灯笼摇曳的光圈在黑暗中勉强开辟出一小片视野,映出岸边随波晃动的苍白手臂。
那是这几日洪水冲出来的无名浮尸,被老鳅爷用竹竿固定在岸边,防止顺流而下惊扰到下游的村落。
“阿弥陀佛...”陈青河心中一惊,低声念了句,随即小心绕开。
若非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他断不会在子夜时分来这黑水河干这种事。
老鳅爷说过,七月半后,水鬼寻替,夜里的黑水河已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
想起老鳅爷说起这话时那张布满褶皱的严肃面孔,陈青河不由打了个寒颤。
可一想到县里放债的泼皮恶霸明日就要上门讨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向前。
灯笼忽明忽暗,河面上的雾气不知何时浓重起来,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翻涌的浊浪中,那呜咽声在朦胧的夜色下似乎显得更加的凄厉与惊悚,仿若是鬼哭狼嚎一般。
陈青河停下脚步,心中忐忑不安,犹豫着是否该回头远离这是非之地。
正在此时,他眼角余光无意中瞥见了不远处河滩上有个异样的物体。
那东西半埋在淤泥里,隐约泛着肉色的光泽,约有脸盆大小,随呼吸微微起伏,仿佛有生命一般。
陈青河心头猛地一跳,握紧了手中防身的柴刀,小心翼翼靠近。
越是接近,越是心惊,那竟是一块形似肉团的物事。
表面布满细微血管般的纹路,触手温热柔软,分明像是一团活物!
更让他惊奇的是,肉团四周淤泥中竟寸草不生,连蚊蝇都避之不及。
“这是...太岁...”陈青河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他曾在家传的《镇邪录》残篇中读过,“太岁肉芝,状如肉,附于大石,埋于沃土,头尾具有,乃奇物也。”
“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皆光明洞彻如坚冰也。”
书中记载,太岁乃罕世奇珍,能肉白骨、延寿命,更有镇宅辟邪之奇效。
若是能得到此物,莫说还债,就连今后的生计也不必发愁了!
陈青河心跳如鼓,谨慎地环顾四周。
浓雾不知何时已将黑水河笼罩,灯笼的光只能照出几步距离,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呜咽声,似是风声,又似人泣。
他也顾不得许多,迅速脱下外衣,将那肉团小心翼翼包裹起来。
双手触碰之时,只觉那物微微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里搏动,吓得他几乎脱手。
“轰隆!”
远处突然一声雷鸣,惨白的电光划破夜空,瞬间照亮河面。
陈青河骇然看见,黑水河边,被老鳅爷用竹竿固定在岸边的无数苍白浮尸随波起伏,一双双空洞的眼睛仿佛正死死的盯着他。
电光一闪即逝,黑暗再度降临。
陈青河背脊发凉,不敢再多停留,抱起那肉团就往回跑。
泥泞的河岸变得异常难行,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阴冷的气息缠绕在颈后,久久不曾散去。
等他气喘吁吁跑回自家破旧小院,插上门栓,这才瘫坐在地,惊魂未定地剧烈喘息着。
灯笼早已在奔跑中熄灭,唯有清冷的月光从窗缝渗入,微微照亮屋内。
怀中那肉团依然温热,隐约泛着淡淡的白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陈青河定了定神,点亮油灯,小心地将那肉团放在桌上,就着灯光仔细端详。
这肉团比他想象的还要奇特,表面光滑如脂,内里仿佛有云霞流动,触之柔软却富有弹性。
陈青河用手指轻轻按压几下,片刻后便会缓缓恢复原状,果真如古籍记载的“太岁”一般无二。
“果真是太岁啊...”陈青河喃喃自语,身形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即将发财的激动还是因为身上的湿冷。
一个月前,兄长陈青岩离奇溺死于黑水河,尸体被打捞上来时,面目扭曲狰狞,仿佛死前见到了极恐怖之物。
更诡异的是,陈青岩尸身异常沉重,需要四个壮汉才能抬起。
老鳅爷当时就面色凝重,私下偷偷告诉陈青河,他兄长恐怕是撞见了河中的“水怨傀”,被拉了做替死。
这种横死之人怨气极重,若不安抚,必会化作厉鬼回来作祟。
到时候,他恐怕有性命之危!
陈青河本是读书人,对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向来嗤之以鼻。
但老鳅爷德高望重,又是有本事在身的人。
为了安抚老鳅爷,陈青河还是按照吩咐,请人来做了法事,将兄长生前最珍爱的一方砚台随葬。
谁知就在兄长头七那夜,院里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滴水声,仿佛有人浑身湿漉漉地在院中行走。
陈青河大着胆子从门缝看去,只见月光下,一个模糊的浮肿人影正蹲在院中水缸前,低着头仿佛在喝水。
那浮肿的身影分明就是他死去的兄长!
陈青河当时差点吓得背过气去,哆哆嗦嗦的缩到了角落,求神拜佛,把读书人的浩然正气丢了个精光。
第二日,陈青河麻着胆子出去一瞧,发现水缸中的水少了半缸,缸沿上还残留着几个泥手印。
他这才相信老鳅爷所言非虚,惊恐之下,不得不借债请来道士做法超度。
法事做完后,院中的异象果然消失了。
但请法师,布置法坛等耗资巨大,而他又穷困潦倒,这笔债务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债主更是扬言,若明日再还不上钱,便要收走他这祖宅。
如今有了这太岁,一切困境都将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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