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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心想,不就是一件衣服么,有什么要紧的,又不是皇贵妃亲手做的!

她走着走着,渐渐听见了前方有簌簌声。

前面一处开阔的地方,原来有个少年正在练剑,他背着身子,蜂腰猿背,高挑挺拔,出剑又快又利,只看得见重重残影。

舞剑不断,身子腾空时带起周围的花瓣,长剑拈花,清正肃杀之中还有着一丝温柔。

如懿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人练剑的动作而紧紧追随着,耳中的声音也忽然变了,再听不见旁边小太监的唠叨,只能听见一下一下长剑破空的声音。

还有她自己的心跳。

她不由自主看完了一整场练剑,直到那人“刷”的一声长剑收鞘,才回过神来,惊觉后背已经汗湿。

“殿下……”

小太监上前,想说什么,却被那人挥手打断。

他整了整衣裳,然后回身,墨眸落在那件沾了灰尘的衣服上,似乎不用问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着小太监慌张不安的神色道:“不碍事,也不必和母妃说了。”

小太监如释重负,连连道:“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如懿看着那少年,淡漠而精致的眉眼,微蹙的眉头,抬眸说话间有几分姑丈的感觉,可是大约是年轻的缘故,显得很是锐利,就像……刚刚出鞘的利剑一般。

想到方才凌厉的剑法,如懿身子不知为何,蓦地一热。

她上前一步,正准备说话,那人却已经离开。

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她一眼,就好像没有自己这个人一样!

如懿心中像是堵住了,有些喘不过气,自己一个大活人就站在这里,他为何这样熟视无睹?

可是……可是他方才练剑的样子,真的很像话本子上的少年郎,甚至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像是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变成真的了。

如懿不由自主地问:“他是谁?”

方才的小太监被她拽住,闻言更是怀疑她的身份:“姑娘既然是毓璋宫的客人,怎么连燕王殿下都不认识?”

燕……王?

方才那人竟然是皇贵妃之子,燕王?

如懿脑中像是炸开,怎么会?

他不是比自己还小两岁吗?

为何气势如此逼人,身量也和齐王差不多高?

一想到予漓,她才清醒了,齐王是嫡长子,燕王再优秀,也不能……喜欢!

如懿在心中,已经将这种一见面就失了魂魄的行为,称为喜欢。

等到再回去时,玄凌已经训完了予漓,二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气氛还算可以。

如懿拍了拍红透的脸颊,装作无事一般过去,只是等到用膳的时候也不见予鸿过来,终究有几分说不清的失望。

可是,还没来得及将这份失望消化,如懿很快又被姑丈的行为震惊了。

怎么会有帝王,为妃子妾室夹菜呢?而且妃子还可以说不喜欢、不要,就算这样,姑丈也毫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全然不见方才训斥齐王的样子!

再看齐王,并不受影响,依旧正常用膳,显然早已经……习惯了!

想到鹮妃偶尔跟她说过的一点伺候姑丈的种种繁琐规矩,如懿混乱了,在皇贵妃这儿,和鹮妃说的根本不一样啊!

稀里糊涂用完了一顿饭,众人才散了。

如懿在宫门口略站了一会,也不见燕王殿下出来送自己,才万分失落地回了棠梨宫。

陵容今儿忙了一上午,正准备饭后小睡一会,就看见予鸿在等自己。

“你这孩子,不声不响的,真是吓人!”

予鸿这时个头已经很高了,他有些大人样子,可是面上还是有几分紧张的神色:“儿子怕他们还没走。”

陵容笑了,“我看,你是怕那位朱姑娘吧?”

“听说,你们上午见过了?”

予鸿低头,道:“是,本来儿子是有意躲开,没想到还是碰上了。”想到自己练剑时紧紧黏在背上的目光,予鸿心中一哆嗦,好在当时自己克制住了,一直没有转身,否则真不知道手中的剑会刺向哪里!

陵容安慰道:“那也无防,人家看中的是你大哥嫡长子的身份呢。”

予鸿笑一笑,道:“那就只能委屈大哥了。”

陵容坐在一边,看着个子高挑的儿子说:“我看你父皇的意思,应该不会强迫你了。”

“真的?”

“十有八九,否则方才午膳,就应当叫你来作陪了。”

予鸿兴奋地迈了几下四方步,才说:“多谢母妃!”

“这话别人说儿子不信,但母妃最知道父皇的心思,母妃这样说,儿子就安心了。”

予鸿逃过一劫,如懿心中却心事重重。

她现在觉得人生的艰难,就在选择之上。

究竟是选择嫡长子齐王殿下,还是年轻英俊的燕王殿下?

听说燕王殿下也有几分才干,舞象之年在燕地担任留守,戍守边疆,隔一年二下江南,解决了江浙洪涝案和安徽科场舞弊案,回到京中,已经领了差事在六部轮转,还在前朝旁听,很是得重用。

反观齐王殿下,虽然出身高贵,可是才干能力、人情往来,全都不如燕王殿下啊。

如懿眼前慢慢浮现出上午那个练剑的身影,身形利落高大,只可惜正面只有一面之缘,依稀记得,剑眉星目,身姿英挺,只是气质有些冷漠,令人不敢接近。

如懿在心中挑选,始终难以下定决断,最终只能抱着纠结昏昏沉沉睡着了。

次日一早,她醒来时仿佛打通了关窍一般,心想,燕王冷漠,或许只是因为害羞,不敢接近自己。毕竟自己也是朱家的嫡出女儿,曾经伺候过太后的。

而燕王殿下种种出众,都遮不过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庶出身份。

皇贵妃是妾室,燕王是庶子,自己是嫡女,将来如果嫁给燕王,就算自己吃亏,身份上也相差不大。

现在只差燕王被立为太子,将来继承大统了。

如懿想的极好,说不定姑丈正在纠结齐王和燕王立哪一个,而自己选择了燕王,姑丈就立了燕王呢。

她是太后的侄孙女,是京中贵女,她选中的皇子,就是未来的皇帝!

如懿美美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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