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司马徽收拾好了一个包袱,站在自己的院落中间,默默注视着这里的一花一草。
司马徽的妻子不禁责怪道:“你这匆匆忙忙的要去哪里啊?”
司马徽傲然的说道:“天下!”
其妻瞪了司马徽一眼,嗔怒道:“又发神经!何时归来?”
司马徽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或许不久的将来,天下将要大变,我之前隐居山林,是因为对于朝廷腐败的政治局势非常失望。
如今我心中有了新的希望,当去天下各郡看一看,找到适合自己的明主,为其效力,才不枉自己的这一生本事。
在未找到明主之前,暂时不会归来。一旦我选择了投靠对象,会将夫人接过去。”
司马徽的妻子知道自己的丈夫一旦决定了的事情,绝不会更改,不禁嘱咐道:“天下各郡,并非都如南郡一般安定。一切小心,当以自身安全着想。
之前听庞德公说起,似乎徐元直去了北方的幽并之地,夫君若不知道该去何处,不妨去那里看看!”
“为夫有自己的考量,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必多言,好好在家看好我们的房子即可。
若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困难事情,可去徐元直家中求助,元直贤弟虽然不在家中,其母与其弟尚在。”司马徽叮嘱完后,回首又看了看已经生活十余年的地方,叹了口气后,转身离去。
在司马徽心中,有几位自己认可,并可能终结乱世的明主,至于具体投靠谁,他还没有想好。
他现在要去这几人治下的郡县看一看,才能决定自己的归属,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
初平三年(公元192年)七月十八。
上郡中部区域,白于山附近。
白于山主脉为黄河支流无定河、延河及北洛河的发源地,这里正是华夏古代农业与畜牧业的交界地带。
在明朝以前,这里主要以畜牧业为主,明朝之后,农业才开始得到大力发展。
白于山下,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
夏日炎炎,本该是露珠滚落草尖,蓝天白云下,马儿、牛羊奔跑的画面。
可此刻,空气却紧绷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地平线上,先是隐隐传来闷雷般的震动。继而,两股黑压压的潮水,带着席卷一切的威势,骤然在青翠草原上狠狠撞击在了一起!
这两股势力,正是位于上郡的西鲜卑与牢姐羌两大部落联盟。
自去年牢姐羌派人刺杀西鲜卑的首领,又派遣大军趁西鲜卑大乱,连续攻下对方多座县城,一直进逼到了西鲜卑的王城高奴县。
若非关键时候,拓跋珪、拓跋焘爷孙两人,带领军队奇袭对方的主营,又在走马河附近水淹了牢姐羌的援军,让西鲜卑一族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否则西鲜卑一族可能早已经被牢姐羌所灭。
自那时开始,两族之间的仇恨就再也化解不开。虽然之后双方都互相退兵,达成和解,但是谁都知道和平只是暂时的,最终还是会兵戎相见。
双方罢兵之后,因为此战拓跋珪、拓跋焘爷孙立下的巨大功勋,游牧民族又崇尚勇士,故而拓跋珪被西鲜卑中的大部分族民推举为临时的首领,拓跋焘则协助拓跋珪管理西鲜卑诸部落联盟。
自檀石槐死后,整个鲜卑部落分裂,强盛一时的鲜卑王朝不复存在。
此时此刻,西鲜卑的族民们再一次看到了自己部落中涌现出英雄般的人物,他们渴望着自己的部落,再一次站在北境之巅。
这一年的时间,拓跋珪、拓跋焘的战略规划就是明面上与牢姐羌和平相处,暗中开始制造大量的双马镫以及配套的马具,并亲自训练西鲜卑的骑兵。
拓跋珪、拓跋焘知道,现在西鲜卑各部落的之中,仍然有大量不服从他们的各部落族长,毕竟现在的西鲜卑仍然是许多部落抱团在一起的部落联盟。
要想他们自己说了算,就必须取得任何人都难以企及的声望以及雷霆手段铁血镇压不服从自己的势力。
所以,在一年后,他们才酝酿了这一次大战。
…………
只见前方大草原之上,两军的先锋部队激烈的碰撞间。
西鲜卑的骑兵如同劈开碧浪的铁矛,长枪平端,马蹄踏碎了盛夏野花的娇柔;牢姐羌阵中,他们佩戴的弯刀寒光烁烁,如一群蓄势已久的恶狼,发出野性而暴烈的咆哮,迎面扑来。
“杀啊!”
双方喊杀声不断冲击着平原战场。
“铿!”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地撕裂了空气,战马嘶鸣着冲撞,双方前排的骑兵身躯猛烈撞击、滚落。
一柄鲜卑人的长矛凶狠地刺出,“噗嗤”一声,贯穿了牢姐羌骑兵简陋的皮甲,矛尖带着淋漓的鲜血从后背透出。
另一侧,牢姐羌骑兵拔出佩戴的弯刀,用力向鲜卑骑兵砍去,如冷月弧光一闪。
一个西鲜卑骑兵的半边头颅连着皮帽被削飞,红的血、白的浆,在刺目的阳光下喷溅开来,如地狱之花骤然绽放。
刀光剑影间,活生生的身体如同被撕裂的布帛,生命在瞬间被扯得粉碎。
骑兵绞杀的旋涡之外,双方步卒亦如两股浑浊的怒涛轰然相撞。
长矛互相捅刺、纠缠、折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弯刀劈入骨肉的闷响不绝于耳,惨叫声、垂死的咒骂声、兵刃撞击的锐响,渐渐汇聚成一首死亡的交响曲。
太阳悬在天空正中,如一只无情的巨大火焰,灼烧着这片修罗战场。尸体层层叠叠,伤者被践踏后,在血泥里徒劳地蠕动哀嚎。
碧绿色的草原上,到处都是猩红的血迹。
两名年轻的将领正默默地注视着这片修罗战场,他们正是拓跋珪、拓跋焘。
“祖父,示弱已经成功,该让我们配备双马镫与马具,暗中训练一年的精锐骑兵团冲击战场了!”拓跋焘目光深邃的望向双方的战场,愤然的说道。
“焘儿,本阵交给你守护,游牧民族历来敬重勇士,这一次我需要亲自带队冲杀进牢姐羌的军阵中,以此军功来增加我在西鲜卑部落的地位!”拓跋珪雄心勃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