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巨兔的挣扎越来越吃力。
它的力量虽强,但蚁多咬死象,这些蟾女单个实力远不如它,可源源不断的攻势,以及比她小许多的体型,都让她有些难以抵御。
其中有几只蟾女甚至爬到了它的头部,长舌如同毒针,试图刺向它血红的眼睛!
粉白色的毛发被绿色的粘液浸透,变得肮脏不堪。
巨兔的咆哮声中,似乎也带上了一丝焦躁的情绪。
它疯狂扭动,却无法摆脱这越来越多的“寄生虫”。
叶响眼神一凛。
虽说这宫女状态诡异,但她很可能是目前唯一可能提供生路的存在。
绝不能让她折在这里!
“林生,孙大哥,一起出手,助她清理周围的蟾女!季宁,毒雾掩护,干扰它们!赤阳子,护住袁茵!”
叶响迅速说道,同时肩头顾青元婴再次浮现。
他看准时机,就在一只蟾女的长舌即将刺入巨兔眼球的瞬间——
“玄阳!”
叶响低喝一声,引动了体内的玄阳虫之力!
在月轮城的经历让叶响发现了体内玄阳虫的优势。
其中至阳至刚的气息恰好能够克制月球之上的这些阴邪污秽,正是这些蟾女的克星!
随着顾青元婴弯弓搭箭,一道凝练的金色光芒,如同破晓之光激射而出,后发先至,精准地轰击在那条猩红的长舌之上!
嗤——!
蟾女的长舌瞬间冒起青烟,发出一股焦臭味。
那只蟾女也发出凄厉的惨叫,从巨兔头上跌落。
与此同时,林生的剑丸化作青色流光,绕着巨兔周身飞旋,精准地切断缠绕在它四肢上的长舌。
孙天霸也冲上前,惊世棒横扫,将几只扒在巨兔腿上的蟾女砸成肉泥。
众人纷纷出手,为巨兔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随着身上的干扰被清除,巨兔立刻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周身血气再次爆发,猛地一震!
嘭!嘭!嘭!
缠绕在它身上的剩余长舌纷纷崩断,紧扒着的蟾女们也被这股巨力狠狠甩飞出去。
它血红的眼睛看了一眼叶响的方向,目光中的疯狂暴戾似乎消退了一些。
它没有停留,再次扑向那些落地的蟾女,用更加狂暴的方式将它们彻底撕碎。
仿佛要将刚才被束缚的憋闷全部发泄出来。
战斗结束,场中一片死寂。
只剩下巨兔舔舐爪子上血迹时,发出的啧啧声。
众人警惕地看着这头凶兽,大气也不敢出。
好在过了一段时间,巨兔就缓缓缩小恢复了人形。
站在原地,微微喘息,她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污秽的双手和衣裙,眉头微蹙,似乎极为不适。
不过很快她又看向了一旁捣药的地方,似乎在小心翼翼地确认着什么。
确认完后,她才松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张月白色丝绢,擦拭起手脸和衣裙上的污渍。
她的动作依旧带着那种刻入骨髓的优雅仪态,与周围的血腥场景格格不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停下动作,抬起头,看向叶响。
这一次,她的目光又落在了叶响先前打出玄阳之力的手上。
“……你,有驱散月面污秽的本事?”
她的声音清冷,但似乎多了些许情绪波动。
叶响点了点头:“略有手段。”
月兔银色的眼眸微微闪动,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良久,她仿佛下定了决心开口道。
“吾乃月兔,奉神女冬至之命留守于此,等待清秽之人的到来……”
“你身怀月钥,又能驱散污秽,也许你就是那个人?”
叶响心中一动,月钥?是指这玄阴玉炔?
见对方愿意与自己沟通了,叶响立刻追问道。
“月兔,月轮城的黑暗,玄阴真神正在侵蚀而来,你可知有什么方法能够阻止?”
然而,月兔接下来的话却并不乐观。
“也许是神女的预言出了差错,不过,眼下的你们……太弱了……”
她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疲惫。
“以我知道的方法,所需要的力量……你们加起来也差得远了,哪怕去了,也是送死……”
说着,她就走到那个被她之前捣药的石臼旁。
蹲下身,捡起玉杵,又开始捣动起来,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屠戮从未发生。
“留在这里吧,与我一同捣制不死药。静候黑暗降临,那道曾经吞噬神女的黑暗,终将吞噬一切,让一切归于永寂,或许才是最后的解脱……”
她的声音满是死志,似乎又回到了先前那副不问世事的模样。
叶响立刻意识到,恐怕这月兔因为在这月宫驻留太久,无限的孤寂与绝望消磨了她的意志,如今才会变成如此消极的模样。
不过,她却错估了众人想要活下去的决心。
叶响看向月兔,又看了看远处那不断逼近的黑暗。
深吸一口气,沉声反问。
“归于黑暗吗?可你真的认为,那是一种解脱吗?”
“先前那些蟾女来袭的时候,你第一时间就紧张地赶回来,其实是为了护住不死药吧?”
“那些药,对你来说很重要,也就是你的寄托吧?”
“既然有着寄托,你就不该甘愿让黑暗吞噬了去。”
月兔捣药的动作微微一顿。
叶响继续道,格外冷静。
“当黑暗彻底吞噬这里,你所在意的一切,你守护的月宫,你所保持的礼仪,甚至你现在的模样……都会被彻底扭曲颠覆。你会变成什么?像那些蟾女一样?丑陋,疯狂,只剩下吞噬的本能?这就是你想要的解脱?”
月兔猛地抬起头,叶响的话语似乎彻底激醒了她。
她此前身着宫服,体态端庄,叶响就判断她会对自己的形象格外在意。
月兔死死盯住叶响,闪过一道惊惶的神色。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对于一个曾经侍奉神女,注重仪容的月宫仙娥而言。
变成蟾女那样丑陋扭曲的存在,恐怕是比死亡更难以接受的结局。
叶响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她用消沉怠惰编织起来的外壳。
也触及到了她内心深处,或许连自己都已遗忘的恐惧与执念。
棚屋陷入了一片沉默,只有远处黑暗蔓延带来的无声压迫。
良久,月兔缓缓放下手。
银眸中的混乱似乎退去了一些。
她看着叶响,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众人。
“也许,你说得是对的。”
“这些污秽,至少不该玷污神女安眠之地。”
她站起身,指向月宫深处,那座最高的,不断抛洒光尘的白色月影穹顶。
“不过,我并不觉得你们能成功……”
“若你们真想一试,就先得点燃玉蟾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