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上，狂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驱赶着，肆意地呼啸奔腾。
原本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此刻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柳林周身散发的强大气息，如同一股无形的风暴，让草原上的每一株草都在瑟瑟发抖，仿佛在畏惧着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
在蛮族的中军大帐之中，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老巫师虽满脸客气，将柳林往主位相让，可柳林哪有心思跟他玩这些虚礼，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动作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与冷峻。
柳林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一直拿你当盟友，可你呢？三番五次试探我，试探我手下兵力，试探我手中实力，你到底还想试探什么？不如我现在就一并告诉你！”
说这话时，柳林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气，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让老巫师心中一凛。
柳林心中暗自思忖，去洛阳之后，若与朝廷翻脸，自己并非毫无退路。
他立马就能组织幽州和并州两州独立，在此与朝廷分庭抗礼。
朝廷投鼠忌器，毕竟还要震慑其他敌人，若是围剿他致使元气大伤，那大晋天下必将烽火遍地，乱象丛生。
而此刻，他最不希望身边有老巫师这样不安分的盟友，稍有实力便想试探，毫无止境。
老巫师敏锐地察觉到柳林动了杀心，额头上不禁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心里清楚，当初柳林从那神秘的小世界召唤出十几万鬼族大军，那恐怖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而且这些鬼族大军还曾帮过自己。
若柳林在此处再次召唤出那些大军，就算不动用自身实力，仅凭那些鬼族，自己和整个蛮族都将难以招架。
老巫师忙不迭地开口解释，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讨好：
“柳大人，您千万别生气。虽说看起来是我在试探您，可我这也是为了我们族群中那些不确定因素。您在我这儿展现一下实力，我在蛮族中的压力就能小很多，他们也会彻底死心塌地为您效力！”
柳林嘴角微微上扬，划出一丝带着嘲讽意味的微笑，阴阳怪气地问道：“是吗？这几年我帮你排除异己，这蛮族之中还有不听你老巫师号令的人？”
老巫师重重地点了点头，神色间带着几分无奈：
“这种东西是永远弄不干净的。再加上如今蛮族和妖族在草原上对峙，肯定有人不愿打仗，或者想着妥协。毕竟草原广袤无垠，划出一块给妖族安身，从他们的角度看，似乎也并无大碍。”
柳林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若你们蛮族拿不定主意，我自然也无所谓，大不了分妖族一杯羹。”
说到这儿，柳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仿佛在谋划着什么，接着笑眯眯地说道。
“你们蛮族衍生于妖族，就如同妖族流落在外的子嗣。若今日妖族覆灭，那你们肯定会接过上古妖族的传承，所以无论如何，妖族都会先将你们视为敌人。”
这一番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老巫师的心头，让他瞬间沉默。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思索，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他深知柳林所言不虚，可一旦与妖族彻底决裂，蛮族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帐外的狂风依旧呼啸，仿佛也在为这复杂的局势而哀鸣。
柳林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住老巫师，像是要将他心底的秘密都看穿。帐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线在他脸上勾勒出明暗交错的轮廓，更添几分冷峻与犀利。
“别看你们两族现在打得火热，可实际上争的就是妖族传承。如今妖族顶着上古妖族的名头，你们心里能痛快？在你心里，能得到这传承名头的本该是你。羡慕妖族有传承，又恨自己没有，这些年，你日子过得憋屈，我懂。”柳林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老巫师心上。
老巫师的脸色微微一变，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避开柳林的目光，心中暗自惊叹，这柳林竟把自己的心思摸得如此透彻。
柳林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妖族打心底里就没瞧得起你们，在他们眼里，你们就是裤裆松了留在外边的祸害。就算你们跪下臣服，又能怎样？结果肯定是被他们瓦解分化，当炮灰、做苦力，任人拿捏！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老巫师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心里明白，柳林说的句句属实。那些平日里深埋心底的不甘与屈辱，被柳林这番话毫不留情地挖了出来，让他无处遁形。
“现在你跟我说这些，什么族群压力、手下有异心，无非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更讨厌妖族进驻草原，想从我这儿多榨出些好处，对吧？”柳林身子往后一靠，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眼神中满是洞悉一切的自信。
帐外，风声愈发猛烈，像是在为这场暗流涌动的交锋呐喊助威。老巫师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营帐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紧张压抑的氛围在肆意蔓延 。
老巫师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柳林这番毫不留情的话语，就像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划开了所有伪装，将他内心深处的算计暴露无遗。身为蛮族的天生领袖，骨子里的骄傲让他绝不愿看到自己的族群彻底沦为妖族附庸，可如今，却被柳林一语道破心思，颜面尽失。
帐内的空气仿佛都变得黏稠起来，烛火在寂静中不安地跳动着，映照着老巫师那尴尬又窘迫的神情。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却发现所有解释的话语在柳林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柳林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巫师，眼中的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带着几分审视。见老巫师这般模样，他也不着急，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缓缓放下后，再度开口。
“并州如今是势力的空白区，你们在这片土地边缘争来斗去，朝廷可不会坐视不管。你得小心着点，妖族的大本营毕竟是洛阳妖域，万一洛阳那头派来援兵，就你这点兵力，可真不够看。”柳林微微眯起眼睛，神色中透着几分关切，可那关切之下，却藏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老巫师心头一紧，柳林所言，正是他这段时间日夜忧心的事。回想起当初与柳林商议战事，信誓旦旦地说要打大仗、打烂仗，柳林确实全力相助，可如今仗打完了，蛮族精锐损耗严重，面对可能到来的妖族援兵，他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应对。
“当时你跟我说要打大仗，我二话不说帮你，这仗打得够大够惨烈，可也把蛮族的精锐都打空了。现在你得好好想想，人家援兵一来，你该如何是好？”柳林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敲在老巫师的心坎上。
营帐外，风依旧呼啸着，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在为蛮族即将面临的困境而哀伤。老巫师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紧咬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心中满是焦虑与无奈。面对柳林的质问，他深知自己已陷入两难的绝境，却一时想不出应对之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