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李剑垚带着凌灵她们三个去师父那边给师爷做寿。
周师傅和小山早早就到了,宴请的人不太多,也就几桌。
但都很有份量。
神学界、学界、亲友故交,政协代表、统战和宗教事务代表等林林总总。
一个人的影响力有多大,这时候就能看出些端倪。
李剑垚和凌灵她们只端盘子,家里没有小辈,这事儿只能自己来干。
出风头的应该是老爷子,在他们看来有没有后代其实不是那么重要,学术搞到头,在生活上也挺乏味的。
如果他们开始的重心就是家庭,是子女,是下一代,可能学术上也不会有什么成就,立场上也不会有多坚持。
与其说家里没有晚辈是历史的错误,还不如说是历史的必然。
所以来贺寿的人也都是真心实意,是冲着以往的交情,因为没有未来。
来贺寿的还有一个特别的人,师丈的弟弟,陈漫熊,地质学家,学部委员,真正的水文地质专家。
陈漫哉介绍李剑垚,说没死成全靠这个徒弟。
陈漫熊拍了拍李剑垚,说方便的时候来家里坐坐。
没有敬酒,没有多说感谢,或者打听什么别的东西,可能是没兴趣,也可能是压根没想到。
搞学术的人单纯的让人心疼。
客人们都走了,师父拉李剑垚坐下。
“小垚,我和你师丈想在京城多待一阵子。
你师爷年龄大了,我再走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李剑垚也看出来了,老头寿数不多了。
“岛上的事师父您不用操心,本来也没多大的地方,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以前是因为形势不行,现在您和师丈想在哪就在哪。
家里要是有什么事,您记得给我打电话,我第一时间就过来。”
师父小声道,
“你师爷说他再过不了年了,你觉得呢?”
师父知道李剑垚也神神叨叨的,每次去岛上都会去浮岚观里,那俩老道士还给叫师叔呢。
“入冬时分吧,让大舅到时候提前准备。
天命难违,师爷这辈子是有成就的。”
师父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师父您好好的,别让老爷子看出来什么。”
擦了擦眼泪,拍了拍李剑垚。
“回去吧,今天让你们受累了,你师爷有身价这么高的徒孙给端盘子,是大福分。”
“应该的,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李剑垚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朋友圈都是老人,以后这样的场景可能会很频繁。
年轻人,入不了眼啊,一看到那些清澈又愚蠢的眼神,李剑垚也没了多相处的念头。
自己什么德性自己清楚,有点事做就挺好,闲出屁来别人容易遭殃。
比如夜色中奶茶邦又多了些武器弹药,巴铁的沙漠里也长出来了点,东西两线,阿三很忙。
不折腾不行啊,阿三跟孔乙己没啥区别,压力稍微少一点就琢磨着把大西北划入版图。
反正武器弹药都是他们的,用来打他们也不算是浪费。
凌灵他们不知道今天来贺寿的人都代表什么,但看着气质都不凡,问李剑垚这些人都是谁。
李剑垚一一解答,不少都是不让播的人物。
“老爷子的故事我之前说过的,影响力很大的,只是没赶上好时候。
你们看年岁大的都是垂垂老矣的的老家伙了,他们就是怀念怀念过去。
如果敞开了说老爷子要过寿,家里坐不下那么多人。
光是徒子徒孙就多得很,除了京大,老爷子之前在东吴大学也有任教,整个学界的中坚力量有很多人的,都像师父那么大年纪的。
东吴大学战争年代辗转姑苏和申城,52年法学院并入了华东政法,会计系并入了申城财经,文理学院就是现在的江苏师范。
但在51年的时候,部分在那边的校友倡议,历经数年,在那边复校了,校训是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挺有意思的。
所以其实有相当一部分徒子徒孙在那边,不然的话来的人还会更多。”
“还是行业敏感了,如果是医学大家或者工程学、物理学大家,可能会好些?”
凌灵有着不同的观点,神神叨叨的事情确实土壤不行,毕竟建国之后不让成精。
何况外来的和尚文化。
“这个怎么说呢,在之前,也属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自近代西洋传教士的活跃,还是有很多人受到了影响的。
从土壤上来说,我们国人信仰会复杂的很,有好处就信,没好处那就是不灵,可以放一放,啥时候灵了啥时候再说。
这都属于精神属性的范畴。”
车子没回家里,而是一路向北,很快三人就发现了。
“去哪?孩子们还在家呢!”
“家里有人看,我们过一天我们自己的日子。”
八达岭,有风,有雪。
长城上,四人冻的跟狗似的,躲在垛口下面躲避山间的寒风。
“还记得那年不,我们一起看山下苍翠,如今这场面虽然不好看,但也挺有意思的。”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李剑垚还小,三个丫头也还没最终确认这个男人会把她们给卷包烩了。
凌灵的眼中全是温柔,嗔道,
“你哪像个正常人,谁家大正月过来吹冷风?”
“师爷今年九十岁,他没有下一个生日可以过了。”
三人脸上的笑意和嫌弃都收了起来。
“但我还有你们,我们都还年轻,过来抱抱!”
大冷天的又没人,三人也不客气。
只是矮小一点的小妍又被夹在了最里面,看不到脑袋那种。
但她也没吱声。
李剑垚在工作的时候大多情况下都是古板又严肃的,但是在私下的场合又很骚气。
三人抱团取暖,凌灵幽幽的说道,
“我们三个加起来九十六了。”
其实她们也知道整天把李剑垚拴在裤腰上一点都不现实,但没想到今天会带她们来这个故地,要享受什么独处的时光。
这种不经意的浪漫总会让女人大为感动。
但环境也确实不咋地,为你我受冷风吹,不寂寞的时候,寒风也吹得让人流眼泪。
李剑垚紧了紧宽大的风衣。
“没事,我不嫌弃你们。”
风衣里面,李剑垚感觉有很多手在围猎自己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