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师爷认为,京城并没有风声鹤唳,但东缉事厂和锦衣卫中的佼佼者之间早已剑拔弩张。
但是,一些官职低的锦衣卫见到东厂公公时,会谄媚地下跪磕头,上下割裂。
锦衣卫已经不是当初的锦衣卫,皇帝用东厂打压锦衣卫的计谋已经得逞。
石师爷还听到一个小道消息——皇帝又生病了。
这封信用事先约定好的暗号书写,比较保密。
而且,石师爷刻意没有写小道消息来源。
等他又在京城摸索一阵,获得更多情报,再赶回大同府时,他在私下里告诉唐风年,皇帝生病的消息是宫中太医花大吉透露的。
为了保护花大吉,此事不能声张,而且皇帝自己也故意瞒着。
花大吉之所以肯冒这个风险泄密,就是看在师妹赵宣宣的面子上。
唐风年压低声音,问:“三公子是否知道?”
石师爷点头,说:“我跟三公子密谈时,给他提过一个建议。”
“一般,皇上龙体走向衰败时,必然会为太子扫清继位的障碍,特别提防外戚干政。比如某朝某代,某个皇帝为了扶持幼子,连幼子的生母都杀掉。”
“欧阳家族就是明显的外戚,与太子关系特殊,太子又仅仅是个少年,所以我建议三公子暂时蛰伏,假装失势,等到太子登基,再重新得势。”
唐风年深呼吸,赞同这个办法,问:“三公子是否答应?”
石师爷苦笑,喝一口茶,说:“三公子的城府在我之上,没有明确答复我,我看不透他。”
唐风年若有所思,暗忖:论城府、心计,师父强于我,欧阳凯又强于师父。
后来,他与赵宣宣说悄悄话时,表示:“幸好我是外放的官员,远离京城那个争权夺势的旋涡,否则难以置身事外,必定被卷进去。”
赵宣宣午睡睡饱了,此时反而精神奕奕,枕着唐风年的胸膛,轻声说:“如今的局面,比史书上的大部分时候要安全,至少太子之位比较安稳。”
“史书上,最凶残的往往是皇位争夺战,杀得血流成河。”
“我见过太子,等他继位,应该不会做暴君。”
唐风年长舒一口气,手指抚摸赵宣宣的长发,说:“但愿如此,但人会变,天子最善变。”
赵宣宣叹气,说:“我最担心的不是欧阳家族,而是花师兄,怕他嘴巴大。”
“虽然他冒险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透露给我们,我很感动,但皇上一旦发现有人走漏消息,必定彻查。”
“古往今来,皇帝作风霸道,往往是宁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
唐风年抚摸她的后背,安慰道:“放心,石师父已经叮嘱他小心。”
对他们而言,这个黑夜显得格外沉重。
与此同时,猫猫正坐在墙头上看月亮,时不时喵喵叫,似乎在跟遥远的月亮说话。
人有心事,猫猫似乎也有心事。
— —
与此同时,京城的欧阳府。
大晚上的,二少奶奶在丧夫的刺激下,居然不顾身份,模仿戏台上的腔调,大声唱戏,还又哭又笑。
说实话,丈夫惨死之前,她讨厌那个狗东西。
但如今自己守寡,变成妯娌三人中的可怜虫,她又心有不甘。
她平时最喜欢跟大少奶奶和苏灿灿明争暗斗,在私下里埋怨公公婆婆偏心。
以前尚且斗不过,以后岂不是更加仰人鼻息,落于下风?
二少奶奶内心压抑,靠唱戏发泄。
家里的其他人以为她在哀悼欧阳剑,所以不好意思责怪她,因此对这深夜的喧嚣强忍着。
别人忍耐,二少奶奶则是得寸进尺,更加肆无忌惮。